emsp; 多瑙运河沿岸,宽阔平坦的美丽空地上,一位少女伫足于完全化为尘埃的爆炸地点前,她深信这么做是自己的使命。
期待的人不在这里——心急速冷却。连死去孩子的面貌都被吞没的异样安心感。无法停止,消失远去。夺去感情。从今往后无论是谁再死去都不会在意,连死去孩子们的名字都失去意义。被强烈的惧意压迫到几乎要叫喊时。
“他想对凤小姐,表示感谢”
背后响起的声音,让她忽然清醒过来。
心也在同时连接起来——即将消散的东西在最后一刻停了下来。
回过头——依然带些怒容的少年,一字一句说道,“我能明白。那孩子并没有为听从凤小姐的话而后悔。即使那是凤小姐在没有其他选择之下做出的最坏决定,因为他知道如果有更好选择凤小姐一定会告诉他的——”
对方的存在越走越近,虚无渐渐远离——取而代之的完全未曾料到的激烈心情转化为声音喷发而出,“别再说这种敷衍的话了!你怎么会懂!”
愤怒——楚痛——皆承受之人就在自己的眼前——所以喊道,
“那孩子和我一样!我们不过是相信自己的选择,苟延残喘的小石子。你怎么可能理解——!”
但对方没有露出任何怯意,而是笔直朝自己走来。促然发现彼此间已经近在咫尺。血肉构筑的双手,紧紧握住了自己钢铁的双手。
“我来告诉你我知道的事”冬真一如既往的和蔼,但却流露出令人惊讶的强烈存在感,“这双手曾经在火海中将我解救,曾经在我最无助的时候紧紧牵住我,曾经为我挡下必死的子弹。无论凤小姐说什么,我都信任这双手,并以这双手为傲。我会感谢这双手,无论何时无论何地,今后一生都尊敬这双手。凤小姐的双手所握住的东西,所获得的东西,所传递的东西,我全部都会给予肯定。即便全世界都否定它,也与我无关”
冬真的话语宛如冲刷一切的无尽波浪,让凤感到害怕。
“放手!”挣扎着——但少年却并不放手,于是再次害怕地用尽全力吼道,
“我不是为了只救你一个!为了救一些人而必须杀掉另一些人的心情你怎么可能明白!”
“我想我应该可以明白”完全不为所动——只是声音越来越平和,“基督不也同样并非是只为救助一人,而是寻求解救所有人的方法。即使因此背负罪孽”
“基……基督……?”被这太过脱线的比喻弄得心慌无比——自己怎么可能和他相比。
“别、别说这么愚蠢的话”
“这并不愚蠢。对我来说,凤小姐就是手握机关背生翅膀的基督”
“什么————…………”
超乎想像莫名其妙连同害怕和心慌都消退的呆滞感。从相遇到现在第一次感到眼前这个少年莫非是个无药可救的笨东西?
“那……那算……什么……”
在几乎占满视野的近距离中,少年认真地斜着头说道,“天知道……那是什么吧”
“天……天知道……?”
“不过……正因此我才能肯定凤所背负的武器,也许那和十字架有些类似吧”单方面的理解——点头。
“等等……你擅自做……”
“即使明知会背负罪孽死去,基督还是拜访了伊路撒冷。身为石子大概就是如此吧,教会的比喻中称这为岩石”
“难……难道我会被钉在十字架上吗……?”
“不……”说到一半,眼睛突然看向空中,过了会再次直视过来,“也许吧”
呆若木鸡,像就被无形的话语给狠击了一拳,“说这种乱七八糟的话,要打算把我当傻瓜——……”
什么东西突然流过脸颊。当注意到那是眼泪的时候不禁感到错愕。没有理由,明明自己并不想哭。而且偏偏是在这个人的眼前——
“讨厌……为什么……”对方松开手——但凤没有去擦拭脸颊,而是看着自己的手掌。被手套覆盖的钢铁手掌中,泪珠啪嗒啪嗒地落下,异常温暖。
那些远去的东西忽然逼近,逝者的面貌——那个孩子寂寞的微笑。并非是心中伤痕的再现,也非随着虚无而一起风化——而是记忆中有血有肉的永远的生命,他就在那里。
“我……有好多话想对他说……”冬真再次轻轻握住凤被泪水打湿的手掌——看到他的手也被自己的眼泪沾湿,哽咽着说道,“可是诺依在我无法触及的地方,始终悲伤地笑着……”
凤泪不成声说不下去——什么也不想,如同孩子般嚎啕大哭起来。
知道了乞力马扎罗并非定是宇宙中心的冬真,究竟能不能与银河彼岸的凤相会呢?凤孤零零地独自坐在长椅上默默思索着。
因为在意雏的状况,冬真没有马上离开。当雏向他解释自己的脚休息一下就能正常运动后,才离开了那里。
看见他远去后,雏问自己为什么要解释——找不到答案。敲了敲膝盖,因关节部的连接障碍,毫无感觉,不能站起。说起来,以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那是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自己强忍尿意等待义足恢复,但终是没有反应,而尿意却无法再忍。最后只好爬着去洗手间,但途中却忍不住尿了出来,随后自己一头摔倒在地上的尿液中再也无法动弹。那时自己才发现原来这世上并没有神——
鸡窝发型的少年突然出现在眼前,他的嘴唇在说,“不能动了吗?”
用力点点头——水无月表情呆滞,“干嘛不找我?带着耳机听不见PDA的呼叫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