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吓了我一跳”
冬真无精打采地微笑着,一眼就能明白‘受了打击’的表情。
“……冬真,对凤发火了吗?”
不考虑前因后果极为不妥的直球发问——正喝着果汁的冬真立即僵硬了。
“看……看到了吗?”
雏琢磨了下用语,“偶然看到”
“是……是吗”冬真好像被气压推倒般瘫坐在长椅上——他的侧影就好像上次教雏玩硬币游戏时般寂寞且温柔。
“凤说了什么?”
冬真用力握紧了果汁的纸杯,“受重伤的时候……有人对凤说她可以选择死亡……凤听了后觉得很安心”
“是身体改造成机械前的事?”
对着面向虚空默默点头的冬真,雏说道,
“那很普通哟”
冬真这次真的惊愕了,不敢置信地定晴细看着雏。
冬真不在地下——凤原本打算去的汽车站上也不见人影。板着脸就像在说「不仅是今天,对你就必须基本保持全力警戒」的凤坐在长椅上,水无月如同根木头般驻立在她面前,暗自琢磨是坐她的旁边,还是闭眼跳车逃跑来得更安全?
“说吧……你听到了多少?”
“什么也没听到啦”拼命抵赖,“走过公园的时候,正好看见你们在吵架。本来我是打算追上冬真的。毕竟我是那家伙的挚友——”
凤如火山喷发般的眼神清清楚楚传送着「别再多啰嗦」的信息,于是水无月闭上了嘴。
“那么我问你一件事”凤停了停,眼神在警告水无月:回答不出,就照斯芬克斯传说中的那样把你给撕了,“冬真为什么不回学校?挚友的话,当然应该知道理由吧”
“这可是个关系他人意愿和其他诸多隐私的问题呀”飘浮在生死一线间的水无月如是说。
“义务教育和个人意愿有什么关系?”
“不对不对,那个已经结束啦”
凤皱起眉头,“……结束了?”
“你没听说吗?那家伙早就毕业啦,他可是个跳级生,而且还跳了整整六年”
凤好像听到什么天大的秘密般瞪大了眼睛。
“普……普通,是指什么……?”
冬真宛如听见地心说的信奉者突然宣布乞力马扎罗并非宇宙中心般狼狈不堪,而雏则如同述说银河形成的过程般解释道,
“我们所以努力,是因为我们相信那是由自己决定的。如果不是那样,就会变成一切听从大人们吩咐而活着。可以选择死代表我们还有选择的权力。所以才会想要活着,才会觉得安心。这个身体还有工作都是由于自己想要活着才做出的选择。如果不是这样,一定会得不正常然后坏掉。什么也无法选择仅仅只能活着的话,不是和死没有任何不同吗?”
“说起克洛斯特新堡修道院,那可是个菁英意识的酿造场呢。想像一下吧,在那种环境中有一群比自己大六岁的同学。说简单点,就像是要和旋转电锯握手。而那小子是个相信连旋转电锯都会带有好意的希有品种。结果学园生活自然变成类似于美国影片《脱狱》般的东西了”
“那……也就是说……被欺负……?”
“具体情况虽然不太清楚,但据我所知,他似乎有整整一年没用过淋浴室。据说有人在他浴室的喷头上塞入了氢氧化钠,当他打开水龙头时突然爆发,险些造成双目失明”
凤的颜色徒然一变——愤怒的模样似乎准备立即动手寻找犯人。
“虽然我不知道冬真对那些二十一岁的研究生们是不是贯彻甘地的非暴力主义,但据我调查,冬真离开学生宿舍的同一时期,发生了件骚乱。在进行弥撒时,被改造成定时音响炸弹的管风琴发生爆炸,有十七人因需要鼓膜治疗被送进了医院”
“那……那是冬真干的吗?”
“天知道。那家伙的性格虽然确实有点适合做恐怖分子,但真相不明。不过至少那些旋转电锯们大概相信是冬真干的吧。要是再回到那种地方,这次大概真的会被撕碎吧”
“那可是个……历史悠久的学园啊?”
“将我们机械化的<儿童工厂>不也是传承正统吗?对我们来说无论是学校还是恐怖事件现场,哪一处都是战场。这就是人生,这就是战争。虽然战斗规则不同,但变得不正常,变得坏掉的家伙数量,想来其实差不多吧”
“我、一无所知……”凤突然觉得坐立不安——心烦意乱地看着天空,“我原以为,同龄的孩子肯定活得很愉快……”
“不必道歉。但是,如果你对于那家伙所在的战场想了解得更清楚的话,他肯定比我更能说得详细一些哟”
凤徒然起身——看着水无月,“谢谢”只听她轻轻呢喃到,下个瞬间,宛如弹射般跑走了。
目送着她的身影朝地铁的方向渐渐消失,水无月无耐地长叹一声,坐倒在长椅上,眺望她所在的方向,笑着自言自语道,“当然得让她去呢。总比看着那孩子哭要好得多,对吧……老板”
焦急的心情甚至到了想动用特甲转送进行移动——凤乘坐着着地铁,向第十一区前进。
走下车站,越是接近目的地,越是能感到某些能遮盖一切悲伤与愤怒的东西。
虚无——强烈到令人害怕。所以至今未能踏足这里一步。不知何时起盘踞在自我心中的这个东西,可以吞咽所有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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