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幕年度结束
数天前还整理得相当干净整齐的房间,如今已变成完全感受不到过往美好摸样的惨烈光景。
大大小小的书本散落一地,床铺四周则洒满了从撕破的棉被外露而出的羽毛。书柜翻倒在地,衣橱里面的物品也全部被拉扯出来,垃圾与衣服已使整间房间找不到任何一块立足之地。由于窗户及窗帘都关得紧紧的,导致房间陷入一片昏暗,感觉连空气中部发出些许混浊的气息。
粒米未进、滴水未饮的拓海,仿佛一座石膏像般窝在昏暗房间的一角,至今已过了将近三天时间。
「拓海。」
自锁紧的房门一侧,传来了男子模糊的声音。用不着想也知道出声的人是谁。每天从未间断地自房门另一侧开口向他喊话的人,正是自称拓海的挚友,总是面无表情的同班同学。
「毫无计划性的绝食对身体有害无益。」
不具抑扬顿挫的声音自房门的另一侧响起。或许是五感因为持续过着不吃不喝的生活而变得格外敏锐,导致拓海能够很确实地感受到雅弥在房门另一侧坐下时,所发出的轻微气息。
「今天我是来告知你关于橘的消息。」
每天勤跑拓海房间的雅弥,连日以来都一直在他房间前面坐到日落时分,持续向他说明整件事情发展至今的详细经纬。在这种令人不禁怀疑窝在房间里的拓海,究竟有没有专心将说明听进耳中的状况下,雅弥还是拚命地将BS歌剧这项企划的全貌解释给他听。
这个企划到底是因为何种原委而成形,在这之前又播放过什么样的情节。拓海确实对雅弥所说的这番话感到兴趣,但是话说回来,即便得知所有细节详情,他依旧提不起兴致走出房间。
不知是否察觉到拓海的心情,雅弥语气淡然地对他说:
「橘确定要被退学了。」
在这三天当中,即便听了雅弥讲过多少话,却始终动也不动的拓海,首度对他的声音产生反应,缓缓抬起头来。
「虽然我很清楚现在自己没有任何资格讲这种话……无论你再怎么痛恨我或剧组人员都无妨,但我希望你能够原谅橘。唯有她对持续欺骗你一事感到痛苦,并且烦恼不已。」
窝在昏暗房间里的拓海抬起头,将视线投向房门——也就是雅弥的声音所传入的方位。
「为什么她会被退学……」
这是到了第三天,拓海首度做出回应。为了不错失这次机会,雅弥随即答话:
「原本橘是个被喻为确定可以参加高中联赛的好手,校方就是看上她的实力及话题性,才会让她以体保生的身分入学。」
拓海边听着雅弥说明,同时也回想起她首度黯然落泪的情景。
当时九月由于可能错失闯进高中联赛的机会,而对是否该将连续剧剧情主轴由田径转变为恋爱一事感到迷惘。最后做出决定的她,在商店街的出口处,当着拓海的面掉下珠泪。
「然而她却错失了参加高中联赛的资格。据说原本期待她有所表现的相关人士们,均为此事感到失望。再这样下去,甚至连她主演的连续剧,都有可能受到波及而提前下档。」
拓海回想起与九月前往海边那时的光景。
当时,九月将自己说成一名守财奴。拓海认为她是因为老家经济情况不佳,所以说出那句话。如果事实真如古都乃所言,九月穷到连学费都缴不起的话……那么,失去保送生资格且无法继续演出连续剧,不就等于宣判她再也无法待在歌剧学园吗?
「错失参加高中联赛机会的她已经没有任何未来可言,而当时只有BS歌剧,是橘唯一翻身的机会。只要这个企划成功,她便可被认定为一名演技卓越的女演员,明年度要再次被拔擢为连续剧女主角将不会只是一场梦。奖学金资格开始摇摇欲坠的她若想继续留在校园里,只有选择走上这条路。」
然而,她却在最后的紧要关头彻底背叛了剧组人员。
失去剧组人员信赖的她,今后大概再也没有办法得到饰演任何重要角色的机会吧。她可说是亲手斩断了自己的光明前程。
演出之路遭到阻断的她,再也没有能力负担起庞大的学费。
「听说是橘主动递出退学申请书。由于非得有人出面承担BS歌剧企划宣告失败的责任不可,因此对剧组人员而言,自然可以顺水推舟转嫁责任。所以校方也很干脆地……接下她的退学申请书。」
或许是古都乃要求她担负起BS歌剧失败的责任也说不定。当她开口告知拓海事实真相时,八成已抱定会落得如此下场的觉悟了吧。
拓海边听着雅弥的话,边以爬行的姿势移动到房门前。他正打算伸手握住门把……却在手掌即将触及门把之前,陷入犹豫当中。
就算此时走出房间,自己又能做些什么呢?
九月的处境确实令人同情。然而长久以来持续欺骗自己的她,如今纵然落入何种不堪的境遇中,对拓海而言早已事不关己。
自己压根儿无需负起任何帮助她的义务。就算自己现在踏出房门,又能帮上什么忙?难道去说服老师们取消她的退学申请书吗?这才是无稽之谈。退学是她本人所下的决定,自己又有什么权利对此表示意见呢?
「梦话就在梦中说吧!」
他似乎不加修饰地说出内心想法。听见拓海这声嘀咕,雅弥难得以夹带怒气的声音撂下狠话:
「你以为橘真心希望退学吗?你真的认为就此退学,橘的心中不会留下任何悔恨吗?况且……我问的并不是橘想要怎么样……」
友人直言不讳的说话方式总是如此不留情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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