篛那般软,全身无法动弹。
“没关系,慢慢就习惯了。”连之前如此安慰的猪助,也对文次那非比寻常的惧怕开始皱起眉头。
就这样,去年岁末,猪助终于对文次说:“我也不忍心在每次发生火灾时带你出门,然后在哪一天看着你因吓得两腿发软被烧死了。而且,我也不能让其他人为了救你而遭到危险。文次,你还是个孩子。不用勉强,离开我们一阵子,好好想过之后,再决定也不迟。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工作的话,我可以帮你找。”
文次没有立即答应猪助的建议。怎么可能答应?他哭丧着脸恳求猪助,再一次,再给他一次机会。文次静待下一次的警钟声。
但是,这下一次也一样,不仅如此,而且还更糟。文次想勉强撑住,反而酿成灾祸,他的手臂烧伤了,幸好伙伴救了他,但是那伙伴也因此受伤。
回到组里,未等文次开口,猎助便靜静地摇着头。
就这样,文次才过着目前的这种生活。
据说葫芦屋的角藏与猪助是旧识。虽然年龄相差悬殊,但听说两人是那种可以不客气地彼此拜托事情的交情。再说,葫芦屋早就在找跑腿的小伙子了。
“你先到角藏那儿做事,然后仔细考虑一阵子。万一,小饭馆比较适合你,那也不错。”
猪助虽然体贴地这么说,其实心里是在摇头吧、在偷笑吧,自己竟然听信一个孩子的话,真是个傻瓜。文次这么想着,不禁羞得涨红了脸。
文次自元旦起便住进葫芦屋,现在已是秋天了。但是文次却无法思考,也不理解。他不知道待在这里是不是适合自己,也不知道再度置身火场时,会不会又全身发抖。
不,他连自己能不能戍为像救火员那般勇敢的人也没把握。
所以才会做梦,文次心想。做那个小时候害怕阿爸的梦,那个一直存在文次心里的胆小鬼的梦。
残留在文次心里的美梦碎片,以及无法自脑海里消失的噩梦片断,让呆立在泥地的他,很想让葫芦屋附近的竖川带走这一切。
三
“昨晚,你做噩梦了?”
文次天一亮便起来淘米,此时背后传来角藏的声音。
文次有点为之语塞。他想,角藏是不是察觉了他半夜偷偷爬起来的事。
“对不起。”
结果,角藏低声说:“不止昨晚。你时常这样。自从你到我这儿做事以来,已经很多次了。”
文次吓得冒出冷汗,没想到他竟然都知道。
“早上很忙,没法多说什么,我只告诉你一件事。”角藏继续说道。文次偷偷瞄着他,只见角藏的脸因刚睡醒而有点浮肿。他一如往常面无表情,冷漠得似乎在自言自语。
“像你这种情况一点也不稀奇。也有当不成救火员的,这不是什么羞耻的事,别在意。”
文次双手依旧浸在淘米水里,全身僵硬。
猎助介绍文次到葫芦屋时曾说,他告诉角藏,文次只是个正在找工作的小伙子而已。猪助说其他的事没告诉角藏。
难道那是胡说?角藏一开始就知道一切了?
接着,角藏看着歪着粗短脖子的文次,补了一句:“你千万不能怪猪肋。那小子为了能让你自力更生,背地里也很担心你,才找我商量。”
文次感到喉咙干涩,他说:“那,难道这儿根本没有在找帮手?是头儿拜托老板,老板才雇用我?”
角藏默不作声。答案不言而喻。
接着,角藏别过脸说:“这事,要不是见你那么烦恼,我打算藏在心里,一直藏着,一直……”
“对不起。”文次垂着头喃喃自语地说,“我是个不可救药的胆小鬼。我无话可说。”
突然,文次眼泪涌了上来,连擦掉眼泪的志气都没有了。
“我也不想这样。只要能改掉胆小的毛病,做什么我都愿意。任何粗暴的事或坏事我都愿意。”
“这话不能随便说。”
角藏如此规劝,接着声音转为严峻地说:“不要钻牛角尖,懂吗?”
谈话就此结束。文次在口中小声地说“是”,接着开始当天的工作。
白天的工作一如往常,自那次之后,也没再跟角藏淡起这件事,但几乎每天晚上,文次都会做梦。这事角藏也都知道,非常挂心。在白天可以忘掉的內疚与羞耻,一到了夜晚就会在梦里出现。
每次做梦,文次总是慌得像小时候尿床那般,全身冒冷汗,有时甚至会颤抖着惊醒过来。每做一次噩梦,文次就被这么折磨一次,不管几次都一样。而且,每次想到浅睡的角藏就在二楼的被褥里,不知以怎样的心情听着自己半夜的动静时,整个脑袋便充满了嘲笑声——胆小鬼、胆小鬼、胆小鬼……
如此过了一个多月,某天晚上,大概不会再有客人上门时,角藏突然说“今晚早点打烊吧”。
“有什么事吗?”
“我有事要告诉你。”
文次缩着身子,心想,终于来了。角藏是不是认为再也无法让这么麻烦的家伙待下去,打算将自己赶走?
收进布帘,熄了火之后,角藏催促文次爬上狭窄的楼梯。文次这才发现自己是第一次跨进这栋座灯式建筑住家的二楼榻榻米房。
角藏踩上干爽的榻榻米走到里面点燃瓦灯(注三)。房里一隅,整齐地叠放着褥子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