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流转的江户浮世绘 蝉羽 水无月

sp; “住过?”

  “是的。那是三年前的事。”

  “他们现在住在哪里?”

  右兵卫压低声音说道:“阴间。”然后再度擦着汗说,“三年前,正是这个时期,发生大火。那一带全烧光……松吉也烧死了。阿妙和长次,从此下落不明。”

  市兵卫听得目瞪口呆,之后,他想起方才探看右兵卫的大杂院时,虽是盖在日照不好的阴湿地方,不过那的确是栋新盖的建筑。

  “因为火灾……”

  松吉被烧死,而母子下落不明。

  确实有为了逃出火灾,随着人群逃窜而跌进河里,或在离住处有段距离的地方丧命。因而下落不明的例子。

  “是的。”右兵卫点头说道,“所以我看到那块走失牌时。吓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可是,被烧死的只有父亲松吉—个人吧?母亲和长次——”

  有可能侥幸活了下来。

  右兵卫举起手来,打断市兵卫的话,他摇着头说:“你说的确实有可能。那孩子,若是我认识的长次,就有这个可能,可是那孩子不是松吉和阿妙的孩子长次。长相完全不同。再说,发生火灾当时,长次的年纪刚好和今天的那个孩子差不多。三年后还是这个年纪,那不是很怪吗?”

  市兵卫也觉得有道理。

  “不过,那孩子说自己叫长长。”

  “那是凑巧小名一样吧。这名字又不罕见。”右兵卫手贴在脖子上。轻轻点着头说,“可是,虽说是凑巧,却也有点可怕。所以,实在很对不起,总之,我只是不知如何是好罢了。”

  右兵卫瞄了一眼弯腰看着炖锅的小下女,声音压得更低地说:“再说,火灾之后,有阵子……对,大概半年左右吧,大家都说,深夜或早上,路上没人的时候,松吉夫妇住的那附近有女人的哭声。大杂院的人都很害怕,没人去确认到底是真是假。不过,大家都说那是阿妙的鬼魂,大家都很同情她。”

  市兵卫感到胃部—阵翻搅。

  “现在也会听到那哭声吗?”

  “不,已经不会了。好像没有再听到了。只是,现在是盂兰盆节,有人说,也许会有所留恋地回来。”

  右兵卫像是起了鸡皮疙瘩,摩擦着手臂。

  “是的……现在正是盂兰盆节。在这种时候,竟然有人带着脖子上挂了松吉和阿妙、长次名字的走失牌的孩子来……”

  原来如此,难怪右兵卫会觉得可怕。市兵卫不知如何是好,只能轻轻地点头。

  “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总之,暂时让那孩子住我那儿。右兵卫先生要是想起什么线索,麻烦通知我—下。”

  “好的,—定。”

  右兵卫嘴巴上答应了,表情却依旧显得僵硬。

  “火灾的起火点是哪里?”

  听市兵卫这么问,右兵卫遗憾地叹了口气说:“不清楚。听说也有可能是纵火。”

  “是针对松吉他们——”

  右兵卫打断市兵卫的猜测,他说:“不是,我想应该不是那样。烧死的并非只有松吉一家,而且起火点是在别处。我们是遭到波及。再说,松吉和阿妙夫妻俩都不是那种会得罪人的人,他们很老实又勤快。”

  “他们做什么生意?”

  “是梳发的。”右兵卫说道,“松吉每天到这条街尽头的一家‘极乐床’铺子工作,他是里头手艺最好的。我也经常让松吉帮我梳发髻。”

  右兵卫伸手摸了摸剃得光溜溜的头顶。

  “媳妇阿妙则是专门在外帮人梳发髻赚钱。她在通町那一带的大杂院有很多不错的老主顾。手艺好像也很不错。”

  来到外面,只见阿艳牵着长长,正探看路过的金鱼小贩的水桶,看上去像是一对母子。

  市兵卫无法释怀地又回头看了一眼右兵卫大杂院,然后朝两人走去。

  三

  长长的问题,暂时由阿艳负责照顾而告一个段落。名义上虽然是轮值町干部的市兵卫负责收容,但单身男人毕竟无法照顾幼儿的种种琐事。

  再说,阿艳也想照顾。

  “那孩子很乖嘛。我乐意照顾他。”

  阿艳打从心底发出许久不曾有的愉快声音说道。

  因为长次还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根本无法逼问他什么,但市兵卫和阿艳还是伺机,费尽心思想从长长口中听到可以寻找到他父母的线索。

  问他“几岁”,他会说“两岁”,问他“阿爸和阿妈叫什么名字”,他就答不出来了。

  再问他“家住哪里”,他也是一副答不出来的样子,但有—次,他回答“木桶铺那里”。阿艳一听拍了—掌说道:“附近肯定有木桶铺吧。”可是,根本无法逐—去查问江户的木桶铺。

  市兵卫首先想到的是本所四目因盂兰盆节市集而格外热闹的那一带,耐心地到处打听有没有寻找走失孩子的父母。然而,市兵卫—个人根本忙不过来。所幸,当地捕吏与市兵卫熟识,又值得信赖,向他说明事由并拜托帮忙时,对方一口就答应了。

  另—方面,市兵卫自己也开始巡视芝口的挂牌场,以及各处的迷路石。所谓挂牌场,是为了降低生离的悲剧,让寻找走失孩子或失踪人口的人有个目标,设于亨保十—年(注一),是一种公共布告栏,公布走失孩子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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