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不要动喔,包括你的手在内。”
那是一个年轻而轻薄的男子说话声。我缓缓地深呼吸一口气。不要紧张,不要紧张。
我早就猜到你会来杀我了。
“你就是加略人犹大吧?那,你已经回想起自己是怎么死的吗?”
结果对方劈头还是问了这个,我感到颇为不可思议。
“难道你都没调查过?”
我对着背后那个看不见的家伙问。
“嗯?不是啦,我比较倾向先问过本人。结果话说回来,你好像一点也不惊讶嘛?我原先以为你会吓得冒出一句‘是谁!?’并突然转过身,这么一来你的额头就会中弹,然后非常愚蠢地死在我枪下。”
“所以你比较希望我是头部中弹而死,是吗?”
“啊,难怪喔……你早就知道我会来了吧?从你的口气听来。”
“嗯,差不多。”
我边说边以藏在口袋中的右手手指摩擦掌心。
“我不是叫你不可以乱动吗?我的圣痕《九重天》可是手枪型,能力更是稳居第一。你的《血田》根本毫无获胜可能,顶多让四周的树木枯萎罢了。”
那种事不实际战斗过怎么知道?
“所以,你祷告完了吗?不,我想你应该没有任何可祷告的对象吧?在最后的这一瞬间我可以宽恕你的罪,阿门。”
我听到这便立刻转过身,枪口也是在同时喷出火光,但子弹应有的冲击却没有传到我身上。
原先伫立在我背后的那名男子身着一套全黑的衣裳,双肩则挂着肥厚的披肩,左右甚至各吊着一把十字架——虽然有点庞克风过头,但依旧勉强算是神父的模样。男子拥有一头淡金色的柔软头发。五官端正并依然残存少年的稚气,不过光是这样仍旧很难猜出他的年龄。男子此刻正因惊愕而略微扭曲着脸,他手中所握的武器还兀自冒出紫色的硝烟。
“……怎么会?”
神父叫苦道。
“你身上哪来的荆棘冠冕?”
弹头尚未碰触我的胸口便无力地掉在我脚边。不要说是我的身体,就连衣服都完整无缺。那是因为我的胸口前早就缠上了好几圈荆棘的缘故。
那是蕾玛的圣痕,也是绝对无法打破的防壁。
“没错,就是这个。你就算再射几发子弹也不会有用的。”
我有点得意地炫耀着,并将右手掌展示给对方看。在我的手掌正中央,有道以油性笔画出的大圆。
“……那、那是啥?……啊,对了,是加百列!”
神父似乎也搞懂了。没错,这就是加百列以油性笔帮我制作的暂时性圣痕。这么一来,我便能在数日内模仿蕾玛的荆棘冠冕了。
“不,等等。那种玩意儿的效力只有两天吧?你为何猜得到我会趁今天下手哩?我可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别人啊!”
这家伙明明是最后大头目,口气却显得异常可爱。我几乎忍不住要露出微笑。但另一方面,让我们这么辛苦的竟是这种轻浮的家伙,又让我觉得很不是滋味。
总之,就姑且为他说明一下吧。
“我并没有十分肯定,但觉得还是今天的可能性最大。因为,圣周五——你应该比我还清楚吧?是一年当中基督教教会唯一不会举行弥撒的日子。简而言之,也是你最空闲的日子。”
“啊……”
神父听到这下巴差点掉下来。
“我应该早点猜出你的真面目才对。一开始被我发现的疑点,就是你用宅急便把路西送来的那次。”
“咦?耶?我犯了什么错吗?唔,哇啊啊啊!我竟然招认了!”
喂喂,不要那么快就自爆好不好?我开始头痛了。
“呃,我都还没推理你就自己承认了……总之,送那箱东西来的不是我老爸,而是你,对吧?”
“你、你、你为何会看出来?亏我还事先去旧书店买有签名的版本,笔迹跟思考方式都彻底模仿过才完成那封信耶!”
对方那封假信的模仿技巧的确是出神入化,只不过他应该把这种热情发挥在更正当的地方……不知为什么,那家伙的口气愈来愈可爱了。
“很简单,你送的那封信署名‘石狩邦男’对吧?那是我老爸的笔名耶。本名又不是那个。一个父亲为何要对儿子使用笔名?”
“不可能啊!我哪会知道这种事!你爸又没写在作者简介里!”
是你自己没调查清楚吧?
“然后,你仔细看看这本小说的书名。上头不是写着‘※樱色家族!’吗?那正是我家的姓氏——‘佐仓’。” (译注:日文中的“樱”与“佐仓”同音。)
神的脸色顿时变得非常难看。
“作、作者竟然安排了如此邪恶的叙述性诡计!太卑劣了!”
其实关于这点,加百列跟蕾玛一开始也搞错了。
“还有,正如路西所述。想把魔王从地狱的核心拉出来,单凭一介魔术师根本不可能。她说得一点也没错,不过如果是你,应该可以轻易办到才对。”
“没错。普天之下只有本人有这能力。我可以说是全天下最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