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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不是矛盾的缘故,而是更单纯的理由。应该是因为阿佑当时只亲了右脸颊吧,所以才会变成只有我有印象,但爱莉却缺乏这段记忆。”
“啊……”
我俯瞰蕾玛那只在右手上才有的圣痕后,再度将注意力放回她的唇。
“我记得很清楚。阿佑当时非常爱我。只不过,爱莉并不知道这点。那是因为爱莉并没有继承到这部分的记忆。”
所以,才会对我说那么多次——‘快想起来’,意思就是……
不对,这么说来,爱莉也……?
“所以啰,阿佑,等你想起来以后,要记得顺便也亲一下爱莉的左脸颊。只有亲我实在太不公平了。”
这不是公不公平的问题吧?我听完后已经陷入了完全的恐慌状态。脑袋尽是些愚蠢的画面,连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你想想,神之子不也说过,‘当别人亲你左脸的时候,你把右脸也给他’吗?”
不要窜改圣经好吗?只可惜我现在没心情吐槽。
当蕾玛把我留在昏暗的书库中独自离去后,我有好长一段时间都无法从椅子上站起身。
可恶,蕾玛那家伙,说了那些会让我情绪不稳的话以后就撒手不管了。最让我困扰的一点是,原本‘找不出非想起那段记忆不可的理由’,现在却突然变得明确无比。而且所有的问题都集中在接吻上,这完全是我没预料到的。现在一下子多了好几项棘手的问题,我到底该怎么解决才好。要不要直接去找爱莉本人确认?这么做可能会被她杀掉吧……
还有,等会儿睡觉时该怎么办?知道这些故事以后,我根本没办法躺在爱莉或路西旁边安然入睡。至于加百列那家伙,不论我睡在床铺的哪里,她都会以装睡之名行性骚扰之实。
我再度趴到了书桌上。直到加百列洗好澡过来叫我之前,我的心中尽被烦躁与苦闷填满。
结果当晚我睡在蕾玛的旁边。这家伙偶尔也会冷不防抱过来,所以还是不能大意。只不过利用消去法后,她就是唯一的选择了。
我虽然疲惫不堪,却没办法马上入睡。正当我处于半梦半醒的状态时,只记得蕾玛那身藏青色的睡衣朝我贴了过来。
我好像作了个很糟糕的恶梦,但内容却完全不记得了。
“——佑太!”
最后,我是在某人的尖叫声中惊醒。
最初映入眼帘的是不断剧烈摇晃的天花板,还有不知从何处被吐飞上去的无数黑影碎片。此外就是,有个非常重的玩意儿将我牢牢压在床上。那究竟是——什么?
我原先以为是地震,但地震并不会让床脚不停发出喀哒喀哒的撞击地板声。所以,这一定是床本身在摇。我转动脖子,发现窗帘已被撕得四分五裂,有部分还黏在天花板的角落。衣橱倒地,内容物散乱不堪,最后则是几个被风强制压在墙边的人影。包括黄色的爱莉、藏青色的蕾玛,以及白色的加百列羽翼。我可以在视野的一隅勉强确认她们的位置。
“佑太,快离开她!”
爱莉的喊叫声再度响起。我则咬牙切齿地将目光放在腹部上的重物。
有一团黑而蠢动的玩意儿骑在我身上——那不正是缩成一团的路西吗?我察觉到这点后不禁感到毛骨悚然。魔王正以膝盖跪坐在我的肚子上,背部则缩成一团。她那深青色的长发倒竖、不断发出啪哒啪哒的拍打声。我可看到之前见过的蝙蝠状黑影正毫不间断地从她的头发中吐出,并飞散至空中。
这是什么?路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房间的柱子与墙壁发出了无法负荷风压的摩擦声,玻璃窗也冒出了裂痕。
“——路西!喂!路西!住手啊!”
路西微微抬起头,我可以看到自己的脸朦胧地倒映在她那恍惚的眼眸中。她颤抖的双唇间露出了尖牙。隔壁与双人床并在一起的单人床已被弹飞,恰好砸在爱莉所位于的墙壁附近。
“——啊。”只听见一声微弱的悲鸣,我终于明白五脏六腑全部冻结是什么样的感觉了。
类似的场面其实我并不是没有经验。这就是所谓的骚灵现象(Poltergeist)。在老爸进行召唤实验时,我也曾好几次目击家具自己摇晃的场面。不过,以前可从来没有像这次这么夸张过。骑在我肚子上的家伙正是即将要觉醒的撒旦,也就是万魔之王。
糟糕,再这样下去,我家可能会被她弄垮。而其他人也会——
“路西!”
我使劲吃奶的力气叫道。
“快醒来啊,路西!”
我摇晃着她那纤细的肩膀。这种抵抗力应该是风压把我顶在床上所造成的吧,因此我的手臂才会差点从对方的肩头脱落,只能以手指嵌入她的肉里,勉强支撑住。
“路西!”
我以手环抱小魔王的后颈,使出全身的力量将她拉向自己。一瞬间,我看到路西的尖牙又露了出来。当我终于抱住她那娇小身体的瞬间,顿时有一阵剧痛闪过我的肩膀。原来是路西用她的牙啃住了我的锁骨附近。我强忍着想要大叫的冲动,咬紧牙关顶住疼痛。或许是对抗身体自然反应的缘故吧,我的脑袋被某种叽哩叽哩的噪音塞满,就连房间内呼啸的风声以及家具撞击天花板、墙壁,还有蕾玛与爱莉的惨叫声都被盖过。
终于——
我身上的重压顿时消失。
我胆战心惊地睁开眼。透过路西的肩膀上方,可以发现那些不断喷出的黑色影子渐渐变淡、散去,床铺自然也不再摇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