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是能够令我进入舒服的梦乡,因为房屋老旧,我用来当成主食的老鼠也十分丰富,要是没有乌鸦吵闹的叫声,这里甚至可以说是天国,不过再次说明,因为我是幽灵,所以不用吃东西。
房子里住了两只人类。
一只是母的,这母人和猫一样,一天有大半的时间都在睡觉,有时候虽然会在半夜起来,可是也有整天都没有离开床上的时候,那只母人擅长浪费食物,如果通风扇转动时是那只母人站在厨房,就必须特别留意,一定要在鼻子被臭歪之前逃跑,而且不时还会发出对猫的听觉来说等于是拷问的噪音,真是会找麻烦的母人
虽然猫的眼睛没什么分辨色彩的能力,但是这只母人似乎原本就没有颜色的样子,就连我勉强能分辨的蓝色以及绿色,也丝毫不存在于这只母人身上。
我在门柱上睡午觉的时候,这只母人甚至还会刻意伸手搔我的下巴,真是大意不得,竟然跑来摸幽灵,真是没常识的人类。喵。
另一只是公的。
这只公人则是过着规律的生活,他每天早上在固定时间醒来,并且穿着相同的衣服出门,在下午偏晚的时间回来后,就会穿着水蓝色的围裙整理庭院,他也不忘早、晚两次将装了牛奶的盘子放在门边,以人类来说,他算是相当上道的家伙。
会在我的地盘内每天准备食物,也就是说,这家伙应该算是我的小弟,虽然我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打赢他的,不过能让可以说是最强生物的人类当小弟,我也挺有一套的,或许这都是因为我成为幽灵后所拥有的猫德吧。
这只公人以人类的平均标准来看,身体算挺大的,力气似乎也不小,但是在这栋房子里,看来是母人的地位较高,身为我的小弟,他还真是丢脸。
今天我在屋顶上打滚的时候,公人一样按照往例走出房中开始准备牛奶。
我也从屋顶跳到屋檐,在空中一个翻身后落在门柱上。
喵~
我对他发出慰劳的叫声。
公人没有转头看我,开始在盘子内倒入猫用的牛奶。
不敢和我视线相对正是他怕我的证据,就算他块头再大,面对在门柱上取得地利的我自然没有胜算,他真是个胆小的人类。嗯,很好、很好。
我等待那只公人恭谨地离开之后,便开始舔起牛奶。
啧、啧。
虽然有点烦,不过因为我是幽灵,所以不需要进食,但是该怎么说好呢,模仿生前的行动会让内心得到安稳,其实就算我将舌头深入液体,白色的牛奶也不会出现一丝涟漪。
幽灵没有食欲,就算想遵从本能狩猎,也碰不到麻雀或老鼠,也不能抓电线杆来表示地盘,就连那只公人难得为我准备的牛奶,也会在我外出巡逻的时候被其它的猫舔光,幽灵就是这样的东西。
我总觉得自己过去似乎犯了某种错误,因为那个错误才让我失去性命,不过应该不会像某个大文豪的小说里写的猫一样,在喝醉之后摔到水缸里溺死才对……我希望不是那样。
我虽然想象过既然会死,那么在死亡时的经验,应该也会痛苦得要死,幸运的是,我没有关于当时的记忆,真是可喜可贺。要是我能回想起那痛苦得要死的经验,岂不是会再死一次吗?光是变成幽灵就已经够辛苦了,要是成为幽灵的幽灵,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在每个有生命的生物背后都有司掌死亡的魔物,人类有人类的、猫有猫的魔物,他们拥有利用发条转动的钟,会不断发出计时的声音,只要仔细聆听,所有生物都能够听见计算死亡的秒针声响,只有人类会假装视而不见、听而不闻,然而所有野生的动物全都知道魔物的存在。
因此,对猫来说死亡是命运,无须挣扎,生命的终焉迟早都会到来,生命原本就是夺取与被夺取,身为肉食动物的猫相当清楚这个道理,掠夺生物的死骸、吸取他者生命,吾等眷属才能活下去。
虽然人类常说杀死猫会祸延三代之类的话,这些都是骗人的,只不过是因为猫晃动的尾巴看起来像蛇、猫眼在黑暗中会发光、捕杀猎物的可怕样貌等等理由,人类才会擅自幻想出此种说法。
就算死亡到来,无须特别感到悲伤,也无须对死亡惊慌,只需要抱着平稳的心接受其到来,接受自己命运的猫就算死去也不会变成幽灵。
而我则是犯了错误,而那个错误,多半就是我会以幽灵猫的身分存在于这里的理由。
至于是什么样的错误,因为已经忘了,所以我也不晓得。
今天我依然无法让盘中的牛奶减少,继续在银座街头游荡。
*
「午安。」
空中吹着温暖与凉爽各半、告知春天结束的微风。
在放学回家的路上,与同学坂崎嘉穗两人来到姉原家的历美,带着心情愉快的表情仰望眼前这座外表阴森的西式建筑。
「午安。乌鸦先生、猫先生。」
历美开朗地对停在铁门上的乌鸦与在脚边舔牛奶的黑猫露出笑容,黑猫只是用狐疑的视线瞥了历美一眼,而乌鸦则是用一声「嘎」回应。
和往常一样在庭院洒水的姉原聪史郎,是用发现沙漏根本没有开洞的眼神注视历美。
「啧!」
聪史郎失礼地大声咋舌。
他打直了自己将近一百九十公分的高挑身躯,瞪着眼前两名来访者。
「……Sabbat不是昨天吗?」
「昨天因为材料不够,所以延期了。」
「所以那个笨女人才会跑来?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