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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就是说这并非暴动,而是革命的瞬间即将再次降临对吧。这样一来,我可就越来越像是上一个时代的古董了。」
「米歇尔。」
现在不是说风凉话的时候吧?鲍德本想这么说,却噤口不语。米歇尔待在国立剧院并非自愿,而是另有苦衷。鲍德很清楚这点,所以才未强留伊娃。他今天之所以来访,其实只是为了说这么一句。
「快逃吧。」
鲍德一脸认真地说道。
大概是因为出乎意料,米歇尔圆睁双眼。而在这段期间,鲍德再次说道:
「快逃吧,米歇尔。」
他并没有说要米歇尔逃离什么,因为没有这个必要。
米歇尔是岚帝的遗孤,是那受大陆诸国战火牵连而去世的皇帝唯一的遗产继承人,并由岚帝指名为理想的后继者。
而容不下米歇尔的那群人相互勾结,组成自称「常春之国」的组织,觊觎着米歇尔的性命。
然而,米歇尔的回答并未出乎鲍德的意料。
「就算我逃,事到如今又能如何?这并非我想看到的结局。」
「米歇尔。」
「正因为我的体质接近祖先赛西利亚人,所以剩下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关于这件事,鲍德,身为医生的你应该再清楚不过吧?」
「……所以我才会劝你逃走。」
「这样啊。」
那么,对于你这位重要友人的意见,我就先记在心里吧。
米歇尔扬起单边嘴角,就这么露出浅笑,然后合上眼睛。
鲍德目不转睛地瞪着他那故作平静的侧脸,整个人深深靠在椅背上。椅子的叽叽声显得特别响亮,因为房里实在是太安静了。
这阵沉默如实地说明了一件事。
米歇尔绝对「不会逃」。
对于将自身生命耗费在「复仇」一事上,他完全没有丝毫犹豫。
据说古老的赛西利亚人擅长咒语与调制药草,因此拥有紫色眼瞳,咏唱着森罗万象的奇瞋之歌;而身为其后裔,米歇尔立誓要向自己与生俱来的命运复仇。不,应该说他一直在复仇。尽管不愿意,他身上总是缠满了名为因果的荆棘藤蔓。越是试着将其斩断,便越是缠得更牢更紧。
证据就在于那名黑衣少女——与米歇尔同为赛西利亚人后裔,同时身为岚帝之女的莉卡。
正因为明白这些,鲍德叹着气开口了。
「欸,我可以问个问题吗?」
「问什么?」
「你是不是还忘不了莉卡?」
「我怎么可能忘得了。」
「那伊娃呢?」
鲍德直接了当地问道。
米歇尔并没有回答。
他别好衬衫袖口的钮扣,然后望着鲍德,眼神在问「你这么问是什么意思」?
看来这答案果然没那么容易说出口。
既然如此,单单是确认米歇尔的确有这个想法,就已经算是有所收获了吧。
要是米歇尔想也不想就回答「她只是颗棋子」,鲍德恐怕已经赏他个四、五拳了。
「……米歇尔。没想到你这个窝囊废,居然没有把那位公主牵连到最后的意思,唯有这点我要好好称赞你。」
「真是谢谢你啊。」
米歇尔这句话的发音完美到在社交圈也能适用,甚至还附上了优雅的微笑。
看见他悠哉至极的态度,鲍德的眉头纠结得更深了。接着他从地上的包包取出酒瓶,咚一声放在桌上。
「药酒终于调好了,拿去喝吧。」
「已经调好了吗?动作还真快。」
「因为这场革命骚动,药局已经没有客人了。所以我催那个地下药剂师——丹·博涅老爹赶紧弄好。」
「那个酒鬼丹·博涅还活着啊。既然这样,鲍德,你也一起喝吧。」
大概是听见怀念的名字之故,他那灰绿色的眼眸开心似地眯了起来。接着,米歇尔难得自动自发,打好领巾后缓缓从长椅上起身。
「玻璃杯不够,而且我想吃点面包。你等我一下,鲍德。」
「啊?你该不会要叫人现在去买面包吧?」
「这里虽然只是临时居所,不过这点库存还是有的。因为在我的仆人之中,有个有才干的裁缝师兼优秀的侍女。」
「啊啊……你是说那个侍女吗?」
鲍德一边点头,脑海中浮现了那名红金色头发、蓝色眼珠、年龄不详的女子。这段期间,米歇尔穿越房间,穿上做工细致的大礼服,衣摆扬起了残留的香水味。
可说是古董的沉重门扉发出叽叽声,打开后又再次关上。
这时,米歇尔与站在狭长走廊上的身影相对而立。
对方就站在米歇尔前方一条手臂之处,而他就是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