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仔细听听他们的声音。」
「咦?」
听见杰伊如此告诫,伊娃蹙起了眉头;从背影可以看出卢也与她一样讶异。尽管心里觉得疑惑,伊娃仍凝神倾听马蹄型大厅响起的声音。
愤怒的叫嚷从楼座的喧嚣中传来。
「啊啊,要说几次都行!约瑟夫国王根本是蠢货!各位,聪明的诸位所知的历史中,可曾有过这么一个无能的国王吗?」
听他这么一问,听众各自喊着同一个名字,于是演讲者以满足似的语气继续放声道:
「对!一点也没错!约瑟夫国王就和荣耀的大革命时代中,那个登上断头台的国王一样,不,应该说是超越他的暴君!他允许极少数的贵族与资产家享有特权,才得以买下王位,完全就是一个『浑身铜臭的国王』!」
浑身铜臭的国王。
楼座上的听众也跟着喊了起来。这咚咚好似地鸣的声响,应该是听众亢奋站起的跺脚声吧。伊娃贴在门上,身前有卢挡着,因此根本看不见大厅的模样,但依旧可以感受到空气中充满了异样的热度,也可以听出演讲者与听众都相当憎恨兰比尔斯的国王——约瑟夫·杰维。彷佛要证明这件事般,那声音又继续道:
「浑身铜臭的国王是我等母国兰比尔斯之耻!」
「再度推翻王室!」
「再次为我等人民带来自由!」
「没错,我的朋友,我的同胞!让我们废除因袭旧时代的君主制,让我们的声音、几近呕血的呐喊、无可动摇的理想,响彻兰比尔斯的首都、国家,以及所有土地!唯有衷心爱国的民众才能拯救这个生病的国家!能够驱逐那些对愚蠢国王效忠、心灵腐败的大臣与警官的,正是现在齐聚于此、积极勇猛的我们!」
哦哦哦哦哦,人们的呐喊甚至传进了楼座深处。欢呼声化作一阵风,令墙壁与地板为之震动。
伊娃浑身起鸡皮疙瘩,打起了哆嗦。
身为执照医师、在王都出生长大的鲍德说过:兰比尔斯与昆席德王室问的政治联姻根本不应该,简直就是错误的历史抉择。
听他这么说时,其实伊娃也认为约瑟夫国王在施政上出了些问题。
不过,她可没想过民众对主政者的愤怒居然如此之盛。
「这正是这国家的现状。」
杰伊平静地说着,宛如要平息他们被市民集会的狂热所震慑的心情。
「对于私人警察任意逮捕反政府派一事,民众当然感到十分愤慨。不只是进行地下活动的思想家,甚至连与华丽的晚礼服无缘、没学过识字的平凡善良市民,都开始高喊废除君主制……兰比尔斯的第二复古王室——巴斯蒂安家,现在根本等同于气数已尽。」
「杰伊……你之所以叫我来这里,该不会是为了告诉我这件事?」
听伊娃这么一问,杰伊点了点头:「没错。」
杰伊的表情十分平静,理所当然地接受着这剧院内的热度与人群的亢奋。这副游刃有余、沉着冷静的模样,教伊娃很不甘心。较之晚宴上的流言蜚语与报纸上硬邦邦的文字,眼前充满攻击性的声音要来得逼真多了;身处其中的伊娃不由得全身僵硬。如果不倚着门板、使劲撑住双腿,她恐怕连站都站不住。心脏跳得好快,感觉好痛苦,脑袋也一片混乱。
兰比尔斯王室气数已尽。
这么一来,如果人民真的做出废除王室这个「历史性抉择」,从昆席德嫁来兰比尔斯的太子妃——克莉丝蒂娜又会如何呢?还有身为爱妾之子的艾米尔王太子,以及他们俩的女儿——莉莉·路易丝也一样。
他们该不会都被送上断头台吧?
就像远在伊娃出生前,这国家发生那次大革命时一样。
伊娃光是想像便一阵晕眩。大厅里不停响起的欢呼声令她蹲下身子,这时一只强而有力的手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了起来。
「那又如何?」
卢搂着伊娃的肩膀,支撑她的身子,恶狠狠地瞪住杰伊。
「这场会议和被当作政治犯的米歇尔·聂布里欧涅何干?……我看你接下会说如果想救出米歇尔,那就加入『常春之国』对吧?」
「正是如此。」
杰伊面不改色地说道。
伊娃感觉他的心是冰冻的。在王都郊外的王室别墅重逢时,伊娃也有同样的感觉:杰伊的心已经深深封锁了起来。就和失去另一半的米歇尔一样,杰伊也伫立于寒冬之中。难道是因为这个缘故,他才会选择这个地点,刻意远离告别冬季的热闹嘉年华吗?
除此之外,在别墅与他重逢时,有句话伊娃怎么也无法理解。
「欸,杰伊。」
尽管有些犹豫,伊娃还是问道:
「你之前说的『复仇』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当时应该已经说过了。我们族人被各国的历史洪流吞噬,在其中痛苦挣扎;为了建立属于我们的『永恒王国』,所以我需要『承诺爱子』的歌声。」
「不,这并不是你说的。想要『爱子』歌声的,其实是企图以米歇尔为棋子,计划完成赛西利亚人后裔——也就是岚帝遗志的那群人不是吗?」
「哎呀,你什么时候知道这么详细了……看来已经没有隐瞒的必要了。」
杰伊平静地如此说着,单手放上楼座的扶手,然后眯起眼睛。
「我说的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