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之所以会死,都是因为我不争气,是我没能遵守约定为她赎身,带她回祖国成为我的妻子。当我还在拖拖拉拉交涉的时候,她已经在见世的院子割喉自尽了……这全都是我的责任,布兰琪。」
「不是的,亲爱的!……不是这样的!」
她哀痛的呐喊开始蕴含泪水。这时,布兰琪夫人狠狠地瞪着伊娃。说得精确点,她的视线落在伊娃头上的花朵。
「我恨你,卡梅莉雅夫人,我打从心底嫉妒你,因为你以死永远夺去了子爵的心!」
「……」
伊娃忽然扭动身子,试着闪避布兰琪夫人伸向山茶花的手。子爵单手抓着枪,试图以另一只手阻止布兰琪夫人。
三人纠缠了起来。
正在纠缠不休之际,伊娃突然被一把撞开。
她随着飘荡的花香退了两三步。
她的后脚跟绊到石版地面的缝隙,差点摔了一跤,但还是勉强站定身子。
但当她抬头的瞬间,却看见了出乎意料的身影。
一名黑发女子站在伊娃刚才的位置。
她是身穿极东岛国吉菲尔的鲜艳服装、在看似蝴蝶的束发上插着一朵红花的卡梅莉雅夫人。子爵以伊娃并不知晓的名字呼喊她。
「白雪!」
子爵的眼瞳颤动,以感动至极、听起来又更加年轻的嗓音喊着。他伸出戴着白手套的手,想要摸摸黑发异乡人的脸颊,却被冲进丈夫怀里的布兰琪夫人阻扰。尽管如此,却无法制止那掺杂了年轻热情与深沉哀叹的眼神。
「白雪……没出息的我害死了你,你恨我吗?」
「不,我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怨恨。我是抱着觉悟自杀的…….因为就算你帮我赎身,我身为锁国的吉菲尔人,而且只是一介女子,根本不可能坐上开往西方的船舶。」
「——所以你才会依附在山茶花上,藉此顺利坐上船对吧?真是死不瞑目,狡猾到不知羞耻。」
布兰琪夫人紧靠在燕尾服胸前,转头瞪着另一个年代的情敌。于是,卡梅莉雅夫人以遮住指尖的宽袖掩着嘴边,轻声笑了起来。
伊娃隔着几步望着这副景象,只是愣在原地。两位夫人如此交谈的模样,令她觉得十分不可思议。
『是啊,或许你说得没错。我好想见他,就算只有一次,只能看他一眼也好。或许正是因为心里如此希望,我才会化作这副模样,在眷恋下呼唤彼此……我们今晚才能如此重逢。』
「……白雪。」
『不过,我再也没有什么好留恋了。』
听见子爵爱怜似地唤着自己的名字,卡梅莉雅夫人轻轻合上双眼。
『我见到已经成了胡子大叔的你,让与你一同生活的太太如此嫉妒,还想起了自己生前的名字。所以——这次真的要永别了,米夏埃尔。』
她唤了声似乎是子爵教名的名字,满怀爱恋似地弯起光润的红唇。她一边如此微笑,一边以象牙色的右手举起手枪,抵住自己的太阳穴。
正当伊娃讶异地瞪大双眼的瞬间,枪声响起。
卡梅莉雅夫人化作一朵花,红色的花瓣纷纷飘落。
没人拿着的手枪比花瓣先落在石版上,弹了两下后回到主人脚边。
子爵轻轻推开妻子的细腕,在花朵残骸前跪了下来。他默默凝视了一会儿,这才伸手拾起花瓣,轻轻放在自己留着胡子的嘴边。
「她终于走了吗。」
「……是啊,她走了。」
布兰琪夫人拉起礼服下摆,也跟着蹲下身去,靠在垂头蜷曲的燕尾服身后。
这是伊娃最后一次见到他们。
里贝格尔子爵夫妇宛如白日梦的幻影般,忽然消失无踪。
「………咦?」
伊娃圆睁双眼。
现在是晚上,而她并没有睡昏头。她的确是清醒的。尽管如此,眼前的他们却消失得无影无踪,伊娃完全无法理解眼前的现实,只是茫然愣在原地。
这时,原本决定静静观看的米歇尔终于开口了。
「你还不懂吗?玛格丽特小姐。里贝格尔子爵夫妇也跟卡梅莉雅夫人一样,都是亡灵。」
「咦?……咦咦!? j
伊娃一脸讶异转过头去,彷佛在说「怎么没人跟我说过」。于是米歇尔露出「我当然没跟你说过」的眼神。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以冷静至极的口吻解释道:
「尼尔兰德王国的海运实力仅次于公主的祖国昆席德,而担任尼尔兰德公使的子爵和他夫人,十年前,在这座艾斯菲力亚君主国大使馆里,跟今晚一样在音乐会中遇刺身亡。」
「遇刺?为什么!?」
「两国之间的关系虽然不好,子爵夫妇和大使夫妇却透过音乐密切往来。有些尼尔兰德人看不惯,于是暗杀了子爵夫妇,而那时的枪声被杰出的歌声、音乐及人们沉迷其中的热情掩没(轻小说文库无节操),杀手也因此全身而退……大概是为此感到不甘,或是对人世还有其他眷恋吧。听说在这大使馆里,每当有音乐会举办,子爵夫妇的亡灵便会出现。」
「听说……你还真是清楚。」
伊娃满心钦佩地喃喃说着,于是米歇尔默默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