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有机会,我就先告诉你吧。」
「你果然做了什么吗?」
「那当然。我今后要以艺术家的身份过活!说得清楚一点,是剧本家……好
了,这样就算是跟你报告过啰?报告过啰!我走了!」
「啥!?……喂,加恩!」
听对方一股脑地说,鲍德困惑地叫住巴尔蒙萨。为了不让这位啰唆的师兄抓
住,巴尔蒙萨冲出房间,矫健得有如脱兔,冲下楼梯的脚步声和来访时一样匆
忙。
雨果锁上半开的房门,鲍德这才坐回椅子,打从心底哀号道:
「剧本家?……那家伙要当作家?」
透过他介绍而光顾这家诊所的人,的确有不少艺术家没错。此外,即便「高
尚风流人」解散,他仍能为了让大臣垮台而做准备,从这点看来,他应该拥有
广大的人脉。
不过,他怎么会想到要当剧本家呢?
这选项简直是为了他那古怪的个性及癖好量身订做,鲍德不由得感到背脊发
寒。他该不会因为老写些施虐癖的猥亵作品,最后被关进监狱里吧?要是这样
,那就该趁现在好好训他一顿才行。鲍德拿下眼镜,手靠桌边按压眉头,打从
心底苦恼。
但是这样一来,巴尔蒙萨终于得到解脱了。
原本一心想要复仇的他,今后终于可以只为了自己而活。
或许法务大臣之死,真是恩师夏尔的意志也说不定。
那么——既然如此,米歇尔又是怎么回事呢?
几个月前,原本下落不明的遗书终于找到了,就被藏在说起来倒也理所当然
的地方。
他长久以来的愿望就是撕毁那封遗书,让自己得到自由。
然而,这个心愿并没有实现。
结果,米歇尔还是接受了亡父岚帝留给他的遗产,这由不得他。
一切都是因为他身上流着古老的血脉。
「……憎恨与欲望是一条锁链。」
鲍德叹了口气,低声咕哝着。
无论是为了恩师之死而展开的复仇,或者妄想得到永恒的帝王误入歧途,本
质上其实都一样。每当锁链又增加一环,连接在一起后,重量也随之增加,不
久便与另一条锁链缠在一块儿。
正因如此,人们才需要宽恕、死心,或是上天的救赎。
不过,想必米歇尔一直在拒绝这一切。
因此,现在他不会回到这个房间。为了诅咒强加于自己身上的命运,并与之
对抗,他隐藏了自己的行踪。
鲍德就只是等待。
他老早就知道,拥有灰绿色眼眸的米歇尔和自己不同,两人总有一天会踏上
不同的道路。
尽管如此,鲍德还是知道不少米歇尔的苦衷。
正因如此,他决定先在这里顾好自己的生活,等待米歇尔回来。
六年前得知米歇尔以别名卖淫时,鲍德狠狠揍了他清秀的脸庞。「你怎么可
以伤害我生财的工具。」尽管米歇尔抱怨个不停,鲍德还是回骂:「要是你之
后伤得比这还重,那我绝对不会给你药,你给我记清楚了。」还告诉他:「要
离开我身边时,先跟我说过以后再走。」
鲍德至今仍记得这个约定。
他相信米歇尔会遵守这项约定。
「……嗯?」
他不知不觉间托起了腮帮子,等到手被雨果轻轻戳了戳,他这才回过神。
这时,脚边传来喵的一声,是那只已定居在这公寓的白猫。
这只猫将捕鼠好手之名让给自己的子孙,在雨果的腿上磨蹭。不过雨果就是
拿动物没辙,不停拉着鲍德的衣袖,就像是在求救一样。
「啊,应该是肚子饿了吧,只要倒牛奶在盘子里喂它就行了,这样一来它就
会安分下来。」
听鲍德这么说,雨果便颤抖着手乖乖照做。
猫咪享用着已接近晚餐的牛奶。鲍德摸了摸雨果的头,又摸了摸小猫柔软的
背,然后望向蒙上一层薄雾的窗外。
冬天还未结束。
春天还早得很。
是他会先考取医师执照,还是另一位寄居人会先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