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道,这才终于卸下兜帽。帽子下出现乱翘的黑发与小麦色的肌肤,那是一位拥有坚毅侧脸的少女。
米歇尔早就从声音听出她很年轻,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她的年纪应该和米歇尔相去不远。
在油灯的映照下,少女水汪汪的大眼目不转睛,抬头望着高她一个头的贵族少爷。
少女道:
「当然是拒绝了,我可是托兰佩拉——是一个自豪的女骗子呢。」
「呃!?」
巴尔蒙萨发出打嗝似的声音,圆睁灰色眼瞳。
那双眼随着突如其来的钝重声响游移。
那声音是由壶发出的。
原来放在桌上的鲜艳东洋壶器,这时砸在巴尔蒙萨的太阳穴上。拿起那也能兼做花瓶的壶器之人,正是名
为托兰佩拉的少女。
巴尔蒙萨蹲在她脚边,虽然没有昏过去,但还是紧抱着被砸的头不停呻吟。于是,少女又一次把壶砸向蹲
在底下的颈子。闷响再度响起,巴尔蒙萨瘫倒在地。
「你下手还真狠。」
米歇尔不由自主地喃喃说着。
少女转头,难为情似地呵呵一笑。
「别担心,这点程度死不了人的……你好啊,这位没礼貌的先生。」
少女将壶放回桌上,优雅地行了个礼,动作仿佛舞台上的女演员。但接下来,身穿黑外套的她面无表情地
翩然转身,快步离开了这暖和到教人冒汗的房间。
「唉~~~」米歇尔叹了口气。
看来今晚就到此为止,这次的工作没有任何收获。
于是米歇尔拾起地上的衣服,边穿边跟了上去。他也不顾那群下人无法置信的目光,径直走下楼梯朝一楼
而去。
正当他要走出大门的瞬间,怒吼声从二楼响起。
「不要让他们逃了,把他们抓起来!我要把他们交给警察!」
「哼,给我住嘴!你这个贵族败类!」
有个人影站在可以俯瞰正门大厅的二楼楼梯平台,那少女朝巴尔蒙萨口出恶言,还呸一声吐着舌头,接着
便如脱兔般拔腿就跑。她的背影,看起来就只像个从露天市集偷了食物就逃的死小孩。
尽管如此,米歇尔却再也不能慢条斯理了。
世上最可怕的莫过于抓狂的上流人士。妄自尊大的他们可是很缠人的,纠缠不清的程度宛如城里根深蒂固
的烂泥。为了自身安全着想,米歇尔也穿越前院往宅邸大门奔去。夜雨不但没停,甚至还越下越大。
幸好没有人在看门,门也没有上锁。
他离开顿时闹得天翻地覆的宅邸,在夜晚的巷弄中狂奔。他来到大街上,却发觉少女停下脚步四处张望。
看来她对这一带并不熟悉。
「往这边。」
米歇尔拍拍她外套的肩头,穿越了大马路,少女毫不迟疑地跟了上去。
穿过可供二辆马车并行的道路后,单马的轿式马车立即喀拉喀拉奔了过去,里头夹杂着乡音颇重的怒骂声
,于是米歇尔一路往小巷深处前进。那漆黑的小路虽然连窗边的灯光都无法期待,却也不至于让人迷路。
忽然间,前方传来一阵喧哗,紧接着传来多人慌张的脚步声和怒吼声。米歇尔在转角前停下脚步。少女撞
上他的背,也跟着停了下来。
「怎么了?怎么这么吵?」
「大概是在取缔地下集会。」
「……也就是说,这附近有政府的人在对吧,那些我们的天敌。」
「没错。」
米歇尔一边点头回应,一边啧了一声。
方才那位客人家里的佣人全出来找他们了,不过相较之下警察可要棘手多了。
在雷·鲁迪亚,娼妇是采用登记制,而未向警察申请的非法娼妇——也就是私娼,是会遭到逮捕的。如果在
前头的不是普通的夜巡而是秘密警察,可就麻烦大了。秘密警察可是一群猎犬。
二人还在观察情况,脚步声便朝这里接近。
米歇尔赶紧转身避开这场骚动,穿梭在巷弄之间。「等一下。」少女嘴里这么说,然后也跟在后头。二人
跑着跑着,不久便来到一座小教堂前的广场。
「已经没事了吗?安全了吗?」
少女停下脚步调整呼吸,单手撩起贴在额头上的刘海。兜帽大概在途中掉了吧,她的头发有点濡湿。
正因如此,米歇尔也答道:
「这个嘛,应该已经安全了。」
「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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