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为疾病的恶魔开始控制这副身体了吗?
捡他回家的朋友——地下医师鲍德,称伤口为疾病恶魔。因此米歇尔一直在吃药,藉以代替忏悔与驱魔的
仪式。
丹·博涅那个地下药剂师,也差不多该把下订的东西准备齐全了。
米歇尔走下漫长的阶梯,穿过一如往常空无一人的正门大厅,来到了户外。
他才刚踏出门,道路另一头便传来一声大喊。
他反射性地躲进暗处,好几个慌张的脚步声伴随怒吼踩踏石版,奔过眼前的巷弄远去。
那是扒手现行犯?感情纠纷?还是取缔地下集会?
总之,那些人似乎不是在觊觎岚帝的遗产。
米歇尔「哎呀呀」地轻声叹了口气,又迈步回到路上。
不知何时,方才射进阁楼的阳光已经暗了下来。从公寓围绕的巷弄间抬头望去,细长的天空笼罩于灰色暗
云之中,吹来的风也相当冰冷。
尽管母亲出生于大路东侧的北方国度,但他可是在热带孤岛出生长大,因此并不怎么适应这里的冬天。再
加上身子有点发热,更是令他感到寒冷。
米歇尔吐着白烟,一面走在凹凸不平的路上。
为了分散注意力,他哼起了歌。
给予喝彩给予喝彩
英雄即将归来我们的英雄
为国家带来财富与荣耀的你即将归来
给予喝彩给予喝彩
身为英雄的你是我心爱的人
以心换得财富与荣耀的你即将归来
给予喝彩给予喝彩
他以记忆中母亲的歌词,配上莉卡方才唱的旋律哼着。
他母亲亚理沙一直以这首歌作为摇篮曲。
年幼的米歇尔也不觉得有什么疑问,只是茫然地听着。
因此,他直到现在才开始思考。
尽管遭到问罪,但岚帝雷纳德可是为兰比尔斯带来财富与荣耀的英雄。
曾是那男人情人的母亲,又是抱持什么想法在唱这首歌?为什么要选择这首歌?他试着动脑思考,却还是
不明白。他心想至少也要想起母亲的长相,但出现在脑海中的身影就像蒙上一层雾,朦朦胧胧地看不清楚。
尽管他想不起母亲的容貌,却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
在那雨夜,杀了母亲的其中一个男人说这么说:
这家伙真是岚帝的小孩吗?
「我也很想知道。」
米歇尔沿河边的道路走着,一边喃喃低语。
父亲在他四岁那年离开人世,他根本想不起父亲的长相和声音,只记得那瘦弱的大手常常抚摸自己的头和
脸颊。
独自住在狭小阁楼、身穿丧服的托兰佩拉,对她父母的印象又是如何呢?难道她会开朗地笑着说「完全没
有印象」吗?
「……不。」
以眼前的情况而言,莉卡是什么样的人根本不重要。
莉卡是一个需要小心提防的人,也是不该再见面的对象。
米歇尔因为迎面而来的冷风而回过神,皱着眉头深深叹了口气。那叹息的热度教他吓了一跳,看来已经不
只是稍微发烧而已了。他一面嫌这越来越麻烦的躯体碍事,一面在蜿蜒的小巷深处不断前进。过了不久,一
栋单薄的细长六楼公寓映入眼帘。
调整呼吸,穿过阴暗的走廊后,他敲了二下挂着丹·博涅门牌的大门。一阵沉默后,嘶哑之极的男性声音传
来。
「来了,哪位?」
「我来拿鲍德下订的药,开门吧。」
「是米歇尔吗?门没锁,进来吧。」
一如往常的对话让米歇尔略感心安地推开了门。展示柜上尘埃遍布,在排满柜子的柜台一头,站着一个颈
上缠着白色围巾的红脸男人。
「啊~~你终于来了,米歇尔。」
这个弄坏脚和声音的半老药剂师从柜台轻探身子,对他招了招手。
那诡异的态度和平时懒散的他明显不同,米歇尔皱起眉头。
「怎么了,酒鬼丹·博涅。是不是被第一次来的客人倒账了?」
「我怎么可能出那种纰漏。才不是你想的那样,不是那样。米歇尔,你难道还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看见丹·博涅语无伦次的模样,米歇尔的后颈跳个不停,他有种不祥的预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