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咦?」
莉卡原本托着腮帮子要目送客人离去,这时她圆睁双眼。
「那首歌……你指的是?」
「就是你刚才唱的那首,一直重复着喝彩——」
「啊~~~~你是说那首啊?……米歇尔,你也知道那首歌呀?为什么!?」
莉卡反问,几乎要从椅子上摔了下来,大概是觉得很意外吧。米歇尔也是同样惊讶。
「母亲大人常常唱那首歌。歌词虽然不一样,不过旋律几乎没有两样。莉卡,你是从哪儿学会那首歌的?」
他的母亲亚理沙出生于大陆东部的巴尔拉斯公国,因此,米歇尔的发色和肤色才会这么浅。巴尔拉斯虽然
也有发色深的人,可是莉卡的黑发明显太黑了些,是那种在大陆南方艾普圣西亚和鲁玛契常见的发色。但是
,那些国家之间有好几百公里,不,有好几千公里的距离,而且语言与文化也完全不同,怎么可能唱出同一
首歌?米歇尔十分在意,同时心想:这或许能成为了解莉卡身世的关键。
然而……
「……『母亲大人』?」
莉卡圆睁双眼,就这么喃喃说着。
米歇尔察觉不妙,赶紧捂住嘴,但这举动令他的处境更加难堪。一看见他那模样,莉卡忍不住噗哧一笑。
「母亲大人?原来你叫妈妈『母亲大人』啊!哎呀,真是可爱!欸欸,拜托你再说一次嘛!」
对于双颊染上蔷薇色,一边大呼小叫的莉卡,米歇尔皱起眉头,一副嫌她啰唆的模样。莉卡笑得更开怀了
,笑了一会儿,她这才回答米歇尔的问题。
「那首歌啊,只是因为我妈老是在唱,所以我才学会的。歌词的意思我可是一点也不懂。我也不知道那是
不是什么古语,不过我妈说啊,她也只是听奶奶在唱才学会的。」
「那你母亲现在在哪里?」
「在泥土底下。」
莉卡若无其事地回答,一面又托起腮帮子,眼神也黯淡起来。
「我妈妈好几年前就过世。所以,我才总是穿着丧服。」
听见她比平时低沉许多的语调,米歇尔闭口不语。这并非为了对往生者表达哀悼之意。他并未出声回应,
而是先望向莉卡。莉卡半眯着眼,一副忧郁的模样,嘴上却是在笑着,那厚唇弯成犹如新月的形状。米歇尔
确实看见她在微笑,于是问道:
「这样好吗?」
「咦?」
「你不为自己母亲的死难过吗?」
这个问题几乎是在无意之间脱口而出。尽管他发觉不该这么问,却不像刚才一样掩住嘴,而是目不转睛地
望着莉卡。在他的脑海一隅,开始慢慢传来记忆中的雨声。
母亲被拖出马车,在雨夜中遭受侮辱后被杀时,米歇尔既没哭也没闹。那些杀了他母亲的男人虽然开心地
觉得「省了许多麻烦」,却也蹙起眉头觉得「可怕」,随着岁月流逝,他也从未为了母亲的惨死而哀伤,连
买下米歇尔的人也老把「你根本是没有心的人偶」挂在嘴边。
不为母亲的死而难过,也不掉一滴眼泪,这样的行为并不正常。
因此,米歇尔一直觉得自己不是正常人。
然而,莉卡那微笑的双唇如此回答:
「无论为不为妈妈的死难过,我都有笑的自由。」
「自由?」
「因为我就是我,我的心属于我自己。」
莉卡缓缓眨了眨眼,从椅子上起身,然后站在米歇尔面前挺直腰杆,在他左右脸颊分别吻了一下。那两个
吻并没有真的碰到,只是发出声音而已。
而真正接触到他身体的,就只有莉卡搭在他大衣肩上的手而已。
尽管只是如此,米歇尔的伤口却渐渐疼了起来。
也不知道那伤口在身上何处。他垂下视线,心想:大概是因为药效快退了吧。当他如此心想时,莉卡移开
了手。
「再见了,米歇尔。改天再见吧。」
「……再见。」
米歇尔重复对方的话,然后转开门把,他回头望了一眼,身穿丧服的她笑了。她的眼神柔和,温柔地张着
双唇,淡淡地笑着。
那笑容和方才有如天壤之别,米歇尔走出房间,宛如要斩断那张笑脸。
砰的关门声和他自己的脚步声同时响起。
每步下一格阶梯,伤口便疼了起来。
他已经超过十天没有卖身了,因此身上并没有肿痛的伤。尽管如此,他还是隐隐作痛。这是因为药效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