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恋梦少年响起王都之歌
女骗子之伤
Lesenfantsquis'aiment—就像孩子们相爱—
1
窗外不断传来雨声。
十二月的雨十分冰冷。
而且落在这城市的雨,并不会为人们带来任何益处。雨,只会让平时任谁都会默不作声移开目光的日常脏
污骤然涌现,教人心生厌烦;雨,只会让流过城镇中心的大河黯淡浑浊,将饮用水化作毒药,在岸边堆起可
厌的污泥。
套句充满智慧的学者所说的话,雷·鲁迪亚是一个病态之都。
这里是兰比尔斯王国的首都,由狭小的地窖及有如迷宫般交错的阴暗小巷构成。连阳光都照射不到的底层
人家身上,总是背负着连祈求神明都毫无意义可言的命运。那简直就和与死神同住没什么两样。
正因如此,才会有本应销声匿迹的人聚集在这里,让此处不断上演着戏剧化的悲喜剧。
雷·鲁迪亚是拥有千年以上的悠久历史,以及堆满根深蒂固污泥的王都。
少年背对窗户,一面听着让王都更加污秽的雨声,一面叹了口气。
仿佛在应和他似的,暖炉的柴火哔剥迸开。火星一闪,随即被火焰吞噬,少年灰绿色的眼眸瞥了此景一眼。
但过没多久,他的视线换了个方向,直盯着坐在墙边桌前的男性背影。
「鲍德,还没好吗?」
「啰嗦,不要催我。我会分心的。」
黑发男性身穿深褐色的老旧大衣,头也不回地如此回答。少年乖乖听话,安静不出声,那头便传来沙沙声
响。那是笔在纸张上滑动的声音。
这声响让少年安心不少。他离开窗边,来到暖炉旁,灰绿色的眼眸徘徊于阴暗的房内。
「好了,我弄完了,米歇尔……米歇尔?」
男人搁下笔转头望去,椅子跟着嘎嘎作响。接着,他瞪大了金边眼镜下的淡色眼眸。
「喂,米歇尔。」
「什么事?」
少年答道,并将卷起的报纸探进暖炉。确认报纸着火后,他叼起右手上烟管长长的烟斗。可是,切碎的烟
草并没有燃烧起来。男人大步上前,夺下少年手中的报纸,嘴里一面啧啧抱怨,一面拍打墙壁灭火。白色、
黑色、灰色的灰烬在掉漆的墙前飞散。
「怎么,下雪了吗?」
少年耸耸肩膀,半开玩笑地说。话才说完,那男人就直瞪着他。
「到底要我说几次你才会懂,米歇尔。不要随便拿别人房里的东西当火种。」
「不想让我乱碰的话,就别把那种东西放在我看得见的地方啊。不要把你自己的粗心推卸到我身上。」
「你说的对,那就这样吧……放在这间诊所里的东西,都不准你随便拿来使用。还有,也不准抽烟。」
「唉,你真啰嗦,烦死人了。啰哩啰嗦的中年男子会被女人讨厌的,鲍德。」
「谁是中年男子啊,我才二十八岁而已。」
「我才刚满十五岁,我赢了。」
「这不是输赢的问题!……不,这种事根本无关紧要。不要玩了,先穿上衣服吧。看得我都觉得冷了。」
男人深深蹙起眉头,原本放着报纸的桌下散乱着衣服,他捡起来随手扔了过去。少年衔着没点燃的烟斗,
就这么接过衣服,烟草因此从烟袋锅撒了出来。房间的主人并未目睹这一幕。于是少年把烟草扔向地板,烟
斗放在桌上,这才拿起内衣。
「其实我不太想穿。」
「这世上哪有那种怪店,会把东西卖给光着身子上门的家伙……如果说你是为了惹我生气,所以才要光溜
溜地出门,那订单就不给你了。」
「啊,好啦好啦,知道了知道了。」
少年一边出声应和,一边扣上白色衬衫的纽扣。他打上蓝色领巾,系好袜带,套上银灰色的长裤和黑色短
靴,披上黑色大衣,把略及肩头的白金色头发从衣领拨开,最后戴上帽子。
他只是不停长高,肩膀和腰际都很单薄,和这副装扮根本不搭。
然而,对上个月才刚满十五岁的米歇尔而言,这就是他工作时的打扮。
他接过署名鲍德温·赛文艾雷的两份文件,走出了房间。
蜡烛在楼梯间散发异臭,他走下以蜡烛照明的楼梯,离开了公寓。
小巷中住宅林立,外头杂乱地钉着排放废水的铁管。他避开这些小巷,走在雨夜的气味较没那么刺激的小
路上。他并没有撑伞,因为雷·鲁迪亚的天气就和城里的居民一样变幻无常,雨不久就会停了。就算稍微沾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