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力克斯被伊娃抓住衣襟,他在耳朵、脖子全都涨红的情况之下仍拼命挣扎。
对王公贵族而言,让侍女等下人帮忙更衣是长久以来的惯例,由于他们的服装种类繁杂,光凭一人无法完成换装也并非稀奇之事。但是伊娃在九岁以前一直都是独自换衣服的,她也经常帮比自己年幼的孩童更衣,所以对她来说,现在要为艾力克斯解开钮扣、褪下衬衫依然是轻而易举,不过艾力克斯却奋力抵抗,怎么样都不愿让她脱去自己的衣服。
「真是的……」伊娃下意识地嘟起嘴巴。
于是传来一声夸张的叹息。
「伊娃,我刚才不是已经要妳离开房间了吗?」
卢站在紧紧定于长凳上的艾力克斯身后淡淡地说道,那副轻描淡写的口吻还真是挖苦人,尽管因为卢戴着墨镜而看不清他的眼神,伊娃仍然很明白他正在瞪着自己,为了与之抗衡,她也用炯炯的目光瞪着他。
「嗯,我听见了,可是现在不是要处理伤口吗?我也要帮忙。」
「帮忙?妳知道该怎么上药吗?」
「完全不知道。」
伊娃老实地摇摇头,她打算等遇到不明白的地方再问卢;卢大概是看穿了她的想法,说话的语气顿时变得很冷淡。
「那我就直说了—帮不上忙的人不管到哪里都没用,只会让人觉得碍手碍脚,妳现在想做的只是多管闲事罢了,所以我希望妳能马上离开。」
「唔……」
伊娃完全说不出话,卢说得一点也没错,正因为她已经先承认自己什么都不懂,所以才更加没有反驳的余地。
「……真过分。」
伊娃觉得至少要作点反击,于是丢下这句话后便离开房间。
几乎在白色门屝阖上的同时,一阵听来不悦的脚步声穿过走廊。
当声音逐渐远去并消失后,艾力克斯终于安心地呼了口气,这时他强烈地感受到阵阵传来的刺痛感。
「『紫之公主』真是粗鲁,居然一大早就想脱未婚夫的衣服,一点公主的样子都没有。」
卢彷佛在征求艾力克斯的附和般望向他,然而艾力克斯只是蹙起眉头瞪着卢,他当然不可能认同卢说伊娃的坏话,况且卢刚才的语气简直和他的主人一样,真是令人极度不高兴。艾力克斯的不悦或许毫无保留地传达给卢了,只见他耸耸肩并绕到长凳的正前方,没有先告知就褪去了艾力克斯的衬衫。
「你还真是爱逞强,这样的伤势明明得再多躺几天的。」
卢将艾力克斯厚厚缠在右肩的绷带松开一圈,立即可以看见些微渗出的血渍,随着缠绕的绷带逐渐解开,血迹也越发清晰可见,艾力克斯自己也很清楚刚刚因为使力抵抗伊娃导致伤口更加疼痛了。
「如果一直躺在床上只会让公主更担心。」
要是让伊娃知道自己的伤势,她一定会想尽办法送自己回王都,这样可不行。虽然这么说有点夸张,可是艾力克斯早已有所觉悟,就算要赌上自己的性命也得保护伊娃,此时此刻让他的决心更加坚定。
「或许吧……这点事我当然明白。」
当卢解开所有的绷带后,那位沉默的巨汉随即将热水倒进脸盆,卢趁此空档在圆桌上打开黑色提箱,那沾上消毒药水气味的提箱里有剪刀及纱布,另外还排放着数十个小巧的深色玻璃瓶,卢没有确认过标签就直接取出两三瓶。
「不过你可别忘了,只要你还留在这里,你的身份就是那个人的侍从,而且也是最好的人质。」
「……」
肩伤接触到早晨冷冽的空气而疼痛不已,艾力克斯紧紧皱起眉头并且瞪着站在面前的
卢,却因为隔着墨镜而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但是当他在清理伤口时,艾力克斯忽然从他的侧脸看见那对与伊娃相同的紫色瞳眸。
伊娃自白色门屝的房间离去后,一边提起缀有红色蕾丝刺绣的香槟金礼服裙身,一边步下阶梯,然后在空无一人的楼梯间停下脚步,然后深深叹了口气。
她现在身在旅馆里。
这间四层楼高的旅馆走廊上铺着红色地毯。
旅馆后头则有条散步道可以通到一座小森林。
虽然内部的墙壁、天花板、楼梯扶手全都新得发亮,墙上挂着的绘画及家具却尽是些拥有百年以上历史的古董,让人有种不协调戚。
伊娃就只知道这些。
位在这里的这座城镇究竟属于哪一州?距离王都隆迪尼尔兹又有多远?关于这些她一概不知道,正确说来是根本没人告诉她。
一切的开端都是在温古雷斯城庭院发生的那件事。
举行晚宴那天,伊娃计划溜出城堡赶回王都,就在这个时候,爱蒂蕾德正妃出现了,并且以手枪射击艾力克斯,还企图夺走她的性命,然而爱蒂蕾德并没有得逞,伊娃最后与艾力克斯一同离开了城堡。
距离那晚至今已经过了五天。
不知道王宫现在的情况如何?
那位对妹妹既宠爱又严厉的王兄、说自己身体不太舒服的表姊,还有虽然变得伶牙俐齿却仍旧体弱多病的王弟,他们现在究竟在做什么呢?而且那位远从邻国前来造访的王姊也令人很担心。
侍女爱莉雅及骑士吉克也令她挂心不已,他们俩现在正面临什么惩处呢?
唯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