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那天晚上真是一团混乱。
突然掉落的吊灯将大厅的人们从睡梦中惊醒,清醒的男士们忙著扑灭被蜡烛点燃的绒毯
火苗,女士们则一边尖叫一边逃出大厅,不过,还有很多妇人因為过度惊吓再次晕倒在地。
幸运的是,吊灯并没有砸伤任何人,至於蜡烛所引发的火灾,也只烧焦了大厅绒毯的一
半,不久就被扑灭了,等到时鐘的时针指到五点时,大部分的人都已经踏上归途。
最奇妙的是,参加这场舞会的宾客们,没有任何人记得在吊灯落下前一刻发生的事,即
使记得自己因為吊灯掉落的巨大声响与火灾而惊醒,但是所有人却都口径一致地说完全不知
道自己睡著的原因,就连摩洛洛夫与艾力克斯也一样。
至於引发这个神奇现象的元兇——伊娃,也几乎不记得当晚的经过;而且,她不但没有
被落下的吊灯吓醒,就连自己被搬上马车、又被搬下马车到更衣完毕,然后再被抱到床上都
陷入沉睡状态,甚至过了中午都还未清醒。
「就某方面而言,那种毅力还真是惊人啊。」
「她将来一定会成為大人物的。」康妮丽轻声挖苦,这时,雷欧突然低著嗓子喊了声:
「康妮丽。」
他碰也没碰眼前的茶杯。
「真是的,妳的脑袋究竟在想什麼呀?妳怎麼会带伊娃去参加那种下流的聚会?」
「哎呀,竟然用『下流』来形容,看来你也挺清楚的嘛,殿下在大陆游学时,是否也曾经
参加过变装舞会呢?」
「康妮丽,少挑我语病了,先回答我的问题,為什麼要带伊娃去那种地方?」
雷欧目光如炬地怒视著康妮丽,他那双碧绿色瞳孔展现出满腔愤怒,不过,他越是採取
这种态度,康妮丽就越是不甘示弱。
「你问我為什麼,那我也只能回答『因為我觉得带她去比较好,所以就带她去了。』毕竟
那不但是王公贵族的另一面,同时也是最真实的一面呀。」
「康尼丽……」
「殿下,请你放心,和你母后的祖国……也就是你王姊出嫁的国家所举办的变装舞会相较
之下,这裡的道德观已经不错了。听说在那个国家的舞会裡,绅士与淑女常会躲在屏风后或
椅子的暗处亲热,有些舞会甚至只要肯付钱,连杀人狂都能轻易混入呢,不知道这些传闻是
不是真的?王太子殿下,你也曾经参加过那种宴会吗?」
「请妳谨慎发言,康妮丽。」
「我才不要。」
「住口。」
雷欧鬆开交叉的双腿闭上眼睛深深嘆了口气,看来,他已经气到说不出话来了。
康妮丽用鼻子哼了一声,接著啜了一口红茶,稍微压低声音说道:
「将伊娃带去那样的聚会是疗程的其中一环。」
「疗程?伊娃又没有生病。」
「她所染上的是一种名為夏洛克德利的疾病。」
「……妳可别太过分了,铁尔兹盖特公爵千金。」
雷欧挑起眉毛,他的语气听起来相当冰冷,不过,康妮丽却毫无惧色,如同方才的宣言
一般丝毫不打算谨慎发言。
「喂,殿下,你知道社交圈的人士是怎麼称呼伊娃的吗?大家都说她是『从马厩出生的公
主』」
「妳说什麼?」
「虽然马不但是人类的挚友,同时也是贵族不可或缺的伙伴,不过马厩的味道又是另外一
回事……也就是说,大家都说伊娃虽然身為王室的一员,却朴素不起眼又不会说场面话,根
本不像个公主,甚至还有人说出『国王陛下的女儿只有克莉丝蒂娜,根本没有什麼第二公
主。』这种肺腑之言喔。」
「是谁敢如此无礼?」
「就算找出了这个犯下不敬之罪的人又如何?对伊娃面言,即使你这麼做也无法解决问题
的根本啊。」
康妮丽无奈地嘆了口气,然后再次直视雷欧。
「伊娃的确不擅交际,身為公主的她应该要成為社交圈的首席之花,也应该要成為眾人模
仿的对象,不过,伊娃对於服装及首饰的品味,抑或是诗集、刺绣与音乐的造诣没有一样能
登大雅之堂。正因如此,就算她出席歌剧院或是舞会等活动也无法引起话题,再这样下去,
就连她的存在本身都会被遗忘的;说到底,将她塑造成朴实无华的公主!也就是『无趣公
主』的不正是夏洛克德利王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