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打从一开始就知道的事情吧。」
雷奥耸耸肩说。
在双筒望远镜的另一端,〈渎神之主〉正爬起身子摆出架式。
「就算明白,你还是命令省吾——为了这个世界而死呢。」
事到如今,这位青年依然不改带点嘲讽又游刀有余的态度。虽然杰布隆的部下在他的背后揪起脸来——然而不知道为什么,杰布隆只是露出微微苦笑,望着那位被称为第二代救世主的人物。
「是啊,你说得没错。」
「……还真是了不起啊。」
雷奥说。
如果有那个意思的话,杰布隆只要振臂一挥就能杀死雷奥;然而就算面对着这样的人,雷奥还是没有表现出丝毫胆怯的样子。虽然不知道这种目中无人的态度是与生俱来的,还是环境养成的,不过——
「我们在这场战斗中已经没有能做的事情了。」
杰布隆呢喃似地说:
「我们只能在后面观望而已。至于要肩负起命令省吾,香芝去死的责任,也是在这之后的事情了。」
「…………」
雷奥皱起眉头。
他大概无法理解杰布隆想说什么吧。
「这次的事情对〈雷涅盖德〉造成了庞大的损失。除了欧托鲁奇家的谋反直接造成的损失以外,〈绝对神〉的存在也为各方面带来了损害。对身为组织的〈雷涅盖德〉而言,这回可说是蒙受了甚大的——不,就算说是毁灭性的损害也不为过。」
秘密结社最强大的力量是非公开性与维系组织的凝聚力。
谋反的行为会从根本动摇这两者;如果发动谋反的人不是基层,而是位于组织中央——位于权力中枢的人的话就更不用说了。那并非只是单纯的权力斗争,而是有可能让支持组织的思想性从根本瓦解的暴行。
虽然死伤的确相当惨重,不过如果进一步地将设备与财政方面的损害也考虑进去的
话——就算要说〈雷涅盖德〉已经濒临死亡了也确实不为过。
况且……
「聂罗•欧托鲁奇恐怕不会允许除了欧托鲁奇家以外的〈雷涅盖德〉存在。打倒〈渎神之主〉后,他恐怕会彻底地扫荡〈雷涅盖德〉吧。」
「……然后呢?」
雷奥露出微笑问。
「你要说『真令人遗憾』吗?」
「我所想的是〈渎神之主〉获胜的情况——还有之后的事情。」
「…………」
雷奥的表情微微地晃动了一下。
虽然惊愕得不是那么明确……不过只见雷奥一脸意外地望着因培拉斯家族族长的侧脸。
「不管是谁赢,这个索隆的世界大概都会迎向新的局面吧?只要混乱无可避免,世界就需要指导者,好遏止无意义的损害——不管那个指导者是个人或组织。」
「事到如今,你还作着〈雷涅盖德〉支配世界的美梦吗?」
雷奥嘲讽似地说。
不过——
「老实说——」
杰布隆呢喃似地说。
「因为生来就是因培拉斯家族族长的儿子,所以也就自然而然地继承了这个头衔,但我个人倒是对权力和支配没什么兴趣;如果有的话,也只是如何才能彻底地支配我自己,而不是去支配别人。」
就某种意义上而言,这的确是很有武人风格的想法。
据说在继承因培拉斯家族族长的位子前,他一直在〈雷涅盖德〉外进行武者修行。就这层意义上而言,他和纯粹在〈雷涅盖德〉的价值观中成长——在半洗脑的环境下养成独立的价值观——同时也理所当然地登上权力者宝座的巴尔德、巴尔玛斯,以及泰罗伊德等人不同。
至于聂罗则是因为具有里威斯公司的社长身分,所以和〈雷涅盖德〉外部的人交流频繁。就这点而言,杰布隆或许算是聂罗的同类也说不定。
「即使如此,我还是不希望出现无用的混乱与牺牲。姑且不论是不是独裁政治——为了引导惊慌失措的人民,这世界都需要某种机制。」
「……然后呢?」
「看〈雷涅盖德〉就知道了。被标准化的价值观对于紧急事态的应变能力很弱,而且不擅长应付从外界入侵的异物。虽然在面对单一目标时,不具多样性的组织还能有效地发挥机能,但同时面对其它目标时,这样的组织就会变得极为脆弱。」
「这个嘛……你说得也没错啦。」
「所以——」
杰布隆说:
「如果能够重振旗鼓的话,我认为〈雷涅盖德〉内部应该寻求价值观的多样性——具体来说就是同样身处〈雷涅盖德〉内,却对既存的〈雷涅盖德〉抱持否定观点的存在。」
「就像聂罗,欧托鲁奇那样吗?」
「不,像他那样只是慢性的毒药而已。」
杰布隆叹气似地说:
「要说得更浅显易懂的话——就是在组织不断犯错的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