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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置身在终极的孤独中而恐惧不已的神来说,那大概是比什么都来得必要的存在吧。
仔细一想,这也是很理所当然……同时极为司空见惯的结论。
(……有人在吗?有没有人在啊?有人在吗?有人在吗?有人在吗?有人在吗?有人在吗?有人在吗?有人在吗?有人在吗?有人在吗?有人在吗?有人在吗?有人在吗?有人在吗?有人在吗?有人在吗?有人在吗?有人在吗?有人在吗?有人在吗?有人在吗?有人在吗?有人在吗?有人在吗——)
那是省吾的声音吗?
还是『神』的声音呢?
省吾无法确定;不过那痛切的叫声却绵延不绝地回荡在虚无的深渊之中。
——有没有人在啊?
——有没有人在啊?
——有没有人在啊?
——有没有人在啊?
这里什么都没有。
这里也没有任何人在。
当一个人置身于过度的压抑状态时——往往会逃进妄想之中。
暴露在真实虚空下的『神』从自身的记忆中寻求慰藉自己的事物。
以往曾见过的天空。
以往曾见过的山峦。
以往曾见过的河川。
以往曾见过的村落。
以往曾见过的人类。
『神』逃进了诸多记忆之中,并且激烈地回想起他所看过的一切。
然后——光起了反应。
光是能量。
能量制造出偏差,偏差制造出境界,境界制造出领域,领域制造出构造,构造制造出机构,机构——
世界一瞬间变得复杂化。
虚无被划分、隔离、区别开来,同时光逐渐流入其中:流入并且被锁在其中的光凝固成物质,同时组织化的物质逐渐分化为各式各样的东西。
不久,复数的物质互相千涉,引发了化学反应,并且更进一步地产生别的物质与构造,均质的虚无开始转为喧闹的混沌。
那或许是一瞬间的事情——又或者是数万年、数亿年的事情也说不定,省吾对时间的感觉已经半麻痹了。或许完全虚无的世界原本就不可能产生变化——只要不被定义的话,也许连死都不存在也说不定。
只不过……
(哦哦…………)
省吾/神站在可以俯瞰一切的位置——正可谓神的位置——恍惚地望着反应自己的意志
而逐渐完成的一切。
*
世界瞬息万变。
海洋形成了。
天空形成了。
陆地形成了。
树木挺立,绿草萌芽,百花齐放。
飞鸟欢唱,游鱼雀跃,野兽奔驰。
那正是——开天辟地的缩影。
不过——
(总觉得……有点庸俗……不,不对……怎么搞的……这到底是什么感觉?)
省吾总觉得自己彷佛正看着什么极为陈腐的东西。
不久——
(对了,这是——『箱庭』吗?)(注2)(注2 仿造庭园或山水的模型。)
索隆并不是在必然的结果之下自行收敛成该种形式的世界。
这是因为以一个『神』的知识与记忆为基础所创造出来的世界是极为局限的——也充满了仿冒;就算这里再怎么神似省吾/神所知道的世界,也必然会有空隙产生。说起来这只不过是戏剧的布景,或是以模型重现的风景罢了;就一个世界而言,这个场所实在是太单纯——又欠缺多样性。
不过这也是很理所当然的事情。
毕竟人并不是全知全能的。
『神』反而可以说是做得很好;虽然是个箱庭——但它最后还是形成了一个能够自律地发挥机能的世界。尽管『神』创造了世界的基础后,便只是任其自然而然地发展而已。
然后时光流逝。
就算已经没有了『神』的干涉,世界也能自存自律,并且平缓地持续变化。
不知不觉间——
「…………」
——省吾/神坐在一张简单朴素的木制椅子上。
就『神』的玉座而言,那张椅子实在是太过于粗糙;不过考虑到那是文明尚未发达下的产物,再提出更多的要求就太过分了,只要看了周遭人们的模样,便能明白这个世界的人类们还过着原始的生活;虽然勉强有织布的技术存在,但不知道是不是缝纫技术尚未达到实用阶段的缘故——几乎所有人都是一身以腰带系住布匹的原始打扮。
以日本为例的话,这时大概是绳文时代或弥生时代吧。(注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