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所以中学时期我才没朋友,因为我拒绝了全世界。
「这种人只能接纳跟他们同类的人。透过不幸滤镜看出去,整个黑白的世界里只有同一类人是彩色的。」诗人彷佛亲眼所见。「结果,有些人在这个阶段发现难过的不止自己,从此觉醒;一方面也有另一种人的想法是:『啊!原来有人和我一样痛苦、一样悲惨,就让我们彼此互舔伤口吧!』从此陷得更深,再也无法自拔。」
「……」
「明明彼此都那么痛苦又悲惨,你知道为什么不能因此互相扶持鼓励吗?」
听诗人这么一问,我的脑海浮现青木和她那些信徒的模样。
同时还有田代的那句话——「永远当雏鸟很轻松啊!有什么不好?」
「因为比较轻松……?」
「答对了。」
他那张涂鸦似的脸露出满意的笑容。
「对这种人来说,保持痛苦、悲哀的心态比想像中来得轻松哦!」
「……这根本是M(被虐待狂)吧?」
诗人摇摇头。
「M是不会因为痛苦悲哀而有所抱怨,他们反而从中得到极大的快感。对吧?不过,像这种『受苦受难人』会为痛苦、悲哀而怨天尤人,还会诅咒全世界、嫉妒别人……藉此得到满足。一旦有了志同道合的人,就会一起讨论『欸,我们真的很可怜吧!这个社会实在太对不起我们了。』然后越来越满足。总而言之,是一种负面的互动。」
负面的互动……这句话听了真讨厌,让人打个冷颤。
「接下来,对外界的憎恨也随之强烈:心中的想法大概就是『啊,你们真好,家庭、事业都顺利。反正我们这种人就是没用,其实你们很瞧不起我们吧?我们心知肚明!』」
我用力点着头。
「话说回来,那些『受苦受难人』嘴上说别人看不起他们,事实上他们自己更轻视别人呢!」
「……」
「意思是说,他们把受苦受难这件事当作自己身分的象征,所以在想法上认为『受苦』的我们和『没有受苦』的你们是不同的,换句话说,『受苦』的我们比『没有受苦』的你们更伟大!把受苦的自己这群人视为『特别』,反过来希望别人认同,不过又讨厌和别人交流,展现绝对的排斥。这是一种很复杂的矛盾情绪啊~」
「没错,就是这个啦!一色先生!」
青木的信徒们就是这样!满怀孤独和不安,自己无能为力,不知如何是好,所以就和抱着相同想法的同类把自己关在小圈圈里,排斥和外界交流,把外界的人都当作傻瓜,一厢情愿地认为自己这群人「很特别」,用这种想法来保有自我,然后再停留在那个世界里,没有成长也不会有进步。
「比起试图敞开心房努力,不如老在原地打转哀号来得轻松。如果有同伴一起就更好了。」
「哇!我绝对不要这样!」
光用想像的就觉得心情灰暗了起来。那种「阴暗的角落」有什么好?真搞不懂!
「身不由己陷入这种心境的确令人同情,但我无法认同那些人觉得老在原地打转比较好的想法。」
听了诗人这番话,我用力点点头。
「不过,就算外人费尽唇舌,或者用各种方法伸出援手,能不能接受还是得看当事人的意愿,因为只有自己才能决定要怎么活下去。」
我恍然大悟。龙先生以前也说过相同的话。
「无论什么样的命运、周遭的人给予什么样的帮助,但最后突破难关还是只能靠自己的意愿。」
「就是这样。所以呢……英国剧作家奥斯本说:『人心就像降落伞,得打开才有用。』」
小圆和小白不知何时来到了我们身边。
「啊,小圆宝贝,过来呀~」
诗人把小圆叫过去,让他坐在腿上。小白钻进我和诗人之间,轻轻抚摸它的背,它就会更挤过来表示希望「再多摸几下」。
小圆是个两岁左右的小男孩灵魂,遭受母亲虐待杀害。白狗小白算是养育小圆的母亲,守护着小圆的魂魄。一人一狗就待在公寓里,在众人的疼爱下等着投胎。
「小圆宝贝万岁!」
诗人拉着小圆的双手朝天空高举。迎着灿烂夏日阳光的鬼魂感觉有些奇怪,但小圆彷佛是一朵小向日葵。
接着,诗人又说了。
「心要常保对外敞开才行。汲取广大世界中各式各样的事物,刺激自己进步,这一点很重要哦!」
小圆小小的双手朝蓝天开展,似乎想抓住天空。
「夕士的周遭之所以有那么多好人,只是因为你选择了这些人。没有让厄运或不幸扭曲你的心,不用滤镜看周遭,才能从广大的世界中真正选出自己所需要的。」
「因为有长谷和公寓里的各位,才让我能这么做!」我满怀自信地回答。
在我的世界中,就算把门全封闭起来也不奇怪,但长谷始终为我敞开大门。长谷是我的世界中唯一的一扇门。正因为那扇门没关上,我搬进公寓之后,才能陆续增加一扇扇新的门。
我觉得感激不尽。
我想更珍惜这个世界。
希望守护我这个由很多人努力打造出的世界。
放暑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