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晚的空气冷多了。
早上离开公寓时,我看着染上秋色的庭院美景出了神。金色的朝阳洒满整个庭院,树木和花朵也熠熠生辉。口里吐出来的气息变白了一些,但也闪着光芒溶进晨光中。连妖怪们也放轻了气息,枯叶在宁静的庭院里落下,只听得到卡飒、卡飒地声音,这种感觉起来有点寂寥的气氛……就是秋天啊。
好了,进入十一月,校庆终于要在十天后揭幕了。
二C主办的游戏,是让客人拿着装有面粉的球,丢掷在六公尺长的舞台上横向移动的鬼。一次三百圆点券(校园内的各个地方都有点券兑换所)可以丢五次面粉球,丢中三次就可以获得五百圆点券。二C的学生正在努力制作鬼的舞台、面粉球和鬼的衣服。
英语会话社的“霍尔”练习非常顺利,“艾尔一九六〇”的跳蚤市场也平安落幕,大家正在赶着做报告。
“受不了,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英文~”负责在跳蚤市场贩卖的一年级学生们一边开心地诉苦,一边写着报告。
田代看着他们,悄悄地在我耳边说:
“小夏在班上也是完全不管校庆的事喔。”
“果然。”
在她心中,一定觉得在比仁明差的条东商,她什么都不想做吧。
“她也常常请假没来学校。”
毕竟希望别人认同她的这个期待,扑了一个大空,她当然会戚到非常挫折嘛。
“只要不要想不开就好了……”
就在我这么说的时候,山本又突然出现了。社员们全都僵住不动,山本站在门口环顾大家,她的脸上挂着扭曲的笑容。
社长踏出一步:“怎么了,山本同学?你有心来帮忙准备校庆了吗?”
社长的话并不带有讽刺之意,感觉起来就像是一个普通的问题。社长,你真成熟哩。可是……
“好棒喔。”山本说,她的话中带着明显的嫌恶意味:“各位真的都像是非常喜欢卡通的孩子,真棒,我就没办法跟上各位。这是相当难模仿的喔,都是高中生了,还那么认真地看卡通,而且还要在众人面前发表,各位居然都不觉得丢脸,我真是深感钦佩。”
这唐突的人身攻击,让社长以外的所有人都惊讶得说不出话来。
“觉得既然是校庆,做什么都可以的各位也真的很厉害呢,连自尊都没有。拥有这种想法的人比较轻松吧,不过我是敬谢不敏,因为这等于是在说自己是白痴嘛。能转来条东商,真的让我觉得很庆幸,像各位这么了不起的人,在仁明是绝对不会有的。我见识到这么稀奇的事情,真是增广见闻了。”
你还真说得出这种恶劣、杂乱无章的话啊——我突然觉得很好笑。然而,和嘴上说的相反,山本看起来情绪满溢,好像随时都会爆发的样子,感觉就像是已经到了山穷水尽、无力回天的关头,她还是死要面子,勉强摆出这种恶劣的态度。
山本拿出一个白色信封,是“退社申请书”。山本把它扔在地上。
“承蒙各位照顾了——不过说归说,各位根本就没为我做什么。对我来说,光是能看见这么稀奇的人,就已经增长见识了。我现在知道,我所学到的就是‘我不能变成这个样子’。各位,请好好努力,尽量不要让校庆的观众笑话喔。”
这段过分至极的说词,让大家还陷在惊讶之中——因为他们不知道山本把话说得这么绝的原因是什么。山本瞥了我一眼,露出恶意的微笑说:
“稻叶学长,你都已经是升上高中的男生了,还是不要再把妈妈亲手做的便当拿出来献宝比较好喔。难看死了,真是贻笑大方。”
“!!”发火的人是田代。
“田代!!”我还来不及阻止,田代就狠狠地赏了山本一个耳光。
“其他的事情我可以不跟你计较,就唯独这个不行!!”
田代对着跌坐在地上的山本高声大骂:
“我不管你的家人让你有什么自卑感,但是在不了解别人的情况下,就不要出一张嘴乱讲话!!”
“田代,别说了!”
“稻叶的妈妈已经不在了喔!他的爸妈都过世了!!”
我忘不了这个时候山本的表情。她脸上的表情之悲壮,就好像她的存在意义完全被大声敲碎了一般。我们原本以为山本一定会为自己的恶行恶状道歉,不过她彻底辜负了我们的期望。
“太过分了……你们一直瞒着我吧。”
“啊?”
“瞒着我……又在背后嘲笑我,对吧?笑我什么都不知道,还敢说这些蠢话。”
“稻叶家的事情不是拿来到处乱说的吧?”
山本哭丧着脸狂喊:
“你们又懂什么!你们了解一直孤单一人的心情吗?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学校,都没有人愿意认同我!没有人愿意跟我做朋友!”
不、不、不,这不是你自己造成的吗?大家应该都在内心这么吐嘈吧。山本自顾自地觉得家人和朋友都忽视自己,把反抗当作自己的存在意义。面对这种家伙,到底该怎么做才是呢?
“什么嘛!爸妈死了就了不起喔!你想说你比我还了不起吗……”
“……什么东西啊?”有人嘀咕。
“我没有错,就只有我不可能会错!错的都是你们啦!”山本甩乱了厚重的头发,开始哇哇大哭。就在我们束手无策,搞不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的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