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很远的桌上,他们受到年轻女子的劝酒,显得喜形于色。
萨利夫坐在席间,周围乱哄哄地聚着一群小孩。女人们正在准备食物,尽管责备他们,但他们却一点不听。
孩子们似乎对萨利夫胳膊上的花纹特别有兴趣,一个小男孩爬到长椅的旁边,毫不犹豫地伸手去摸萨利夫的手腕。瓦迪姆两手托腮,笑望着他们。
一名十岁左右的少女孤零零地坐在另一边。她那卷曲蓬松的黑发和丰满的脸部线条,让萨利夫不由得绷紧身体。少女那装点着长长睫毛的大黑眼睛看着也很眼熟。瓦迪姆纳闷地皱起眉头。萨利夫则摇摇头,好像在说“没什么”。
“这是萨利菲拉的花纹吗?”
少女战战兢兢地将手伸向萨利夫的胳膊。她用纤细的手指摸着萨利夫的指甲。在那被焦油弄脏的指甲下,也有着和皮肤上一样的花纹。这就证明了它不是刺青。
“是的。这是只有被萨利菲拉准许,只有萨利菲拉才能画上的花纹”
“那么,你是萨利菲拉咯?”
萨利夫点点头,少女探过身来。
“萨利菲拉,你有见过海神吗?”
“有。而且能感觉到。这座岛正受到海神坚实的保护”
少女一下子笑开了。
“真的吗?海神就在附近?”
“是的。他就在附近,守护着这座岛。守护着身为希茵后裔的你们”
“太好了!”
少女愉快地笑着,爱怜地抚摸着萨利夫的手腕。
“过来,萨利菲拉•阿•斯蒂利亚。别妨碍客人”
少女听到希尔嘉的声音,肩膀猛然一震,然后慌忙爬下了长椅。
但是吃惊的不止她一人,还有萨利夫。他觉得对方好像是在责备自己,不由得睁大眼睛看向希尔嘉。于是他露出了带着歉意的微笑。
希尔嘉走过来,抚摸着少女的头,然后将手搭在她那单薄的肩膀上。
“对不起,萨利菲拉。这是我的女儿。她是这座锁岛形式上的《海神巫觋》。如您所见,这孩子身上没有你那样的花纹。有花纹的萨利菲拉,到长老就是最后一代了”
希尔嘉看着坐在萨利夫右侧的老人。据说老人不懂拉因格兰特语,而且看上去对身旁的谈话也无兴趣,一直温和地笑着。
如果说老人是拥有花纹的巫觋,那就可以解释他为什么会知道驶来的小船上有巫觋,并且能用那双失明的眼睛看见巫觋的花纹。
拥有巫觋的花纹,就拥有巫觋之力,这意味着他能听见大自然的耳语。
“长老没有给她画花纹。所以我女儿感觉不到神的存在。我的祖上似乎也曾出过巫觋,但如今已经失去了力量。现在只是为了传授神殿的仪式而存在”
萨利夫看向少女,她不好意思地躲到父亲身后。于是萨利夫用尽可能温和的声音对她说道:
“锁岛的萨利菲拉。不要因为感觉不到海神之力而羞耻。但是,即便感觉不到,也要相信它的存在。海神就寄宿在波涛声和海风里。这点一定不能忘”
少女大大点头,然后逃也似地离开了广场。
或许她曾感到过不安,因为自己力量不足而怀疑海神的庇护变弱了。所以当她听说海神依然守护大家时,她显得非常高兴。
饭菜终于上桌了,这时已临近黄昏。作为欢迎萨利夫的证据,仅有一盘羊肉菜,此外是蔬菜水果和鱼。在希茵羊肉是欢迎客人的菜。
广场周围燃着篝火。在跳动的红色火焰的映照下,晚餐开始了。一个稚气未脱的年轻女孩给萨利夫的杯子倒酒。然后她又去给桌上的众人一一斟酒。
瓦迪姆受人劝说,喝了口酒,然后露出了难以言说的复杂表情。萨利夫也喝了,然后抿着嘴笑了。
“怎么了”
“好怀念啊。这是希茵的酒。我只在仪式上喝过一次”
“喝这么烈的酒?会早死的”
瓦迪姆一点点舔着酒,然后开始用餐。不可思议的是,自从踏入锁岛后就算萨利夫暗示说希茵存在,他也不会恶言以对了。
萨利夫右边坐着长老,左边坐着希尔嘉。
他开始往嘴里送吃的,又被人劝着喝了几杯酒,这时老人开口道:
‘想不到现在还有你这样强大的巫觋。我一直以为,在希茵被海吞没后,巫觋的力量之源就从这世上消失了,此后便只有衰弱’
萨利夫停下夹菜的手,看向这位矮小的老人。
‘六百年前,在向神祈求保护的仪式之夜,希茵的王似乎对巫觋说,要他祈祷神灵从侵略者手上拯救国民。传说海神听取了希茵国民的愿望,并为了守护希茵不受侵略而将其沉入海中。似乎神和人的想法稍微有些不同啊’
呵呵,老人轻声笑了。
的确,如果说“希望从侵略者手中得救”的愿望铸造了“国家沉入海底”的结果,那当然会被认为无法沟通。
在锁岛,人们是怎样传说希茵灭亡的事呢,萨利夫屏住呼吸静待后话。
‘传说,沉没海中的希茵被允许保留住与海上世界的联系,以此慰藉那许下沉岛之愿、身负重罪的巫觋。似乎六百年前那个献上祈祷的巫觋还活着。真正的巫觋如今仍生活在海底的希茵,所以锁岛上生不出有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