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海和风起变化的时刻。长年生活在船上,对自然变化很是敏感。
萨利夫从吊床上起来,环顾四周。从升降口微微射入淡淡光芒,照亮了船舱内部。从梁上垂下十几个吊床,重重地向下鼓起,配合着船的摇晃,轻轻晃动。为了不惊扰到睡在吊床上的男人们,萨利夫悄悄地离开了船舱。
从升降口探头一看,周围正被雾气笼罩。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但甲板已经朦胧地有了亮光。
甲板上还深深地残留着暴风雨的遗痕。今天大概要忙着修复索具了。在昨晚的风暴中,《花之少女》号失去了一根帆桁和一张帆。因为据说还有备用的,看来吃过早饭后就要赶紧去换了。
萨利夫走上甲板,去找值班人。可这名本该进行看守的男子却坐在船尾甲板的扶手边睡着了。舵手也仅仅摆着样子,以手压着操舵棒,正在那儿打盹。
萨利夫用脚尖踢了他腿一下,舵手猛然睁开了眼。
“对不起!”
误以为来者是瓦迪姆,水手睡眼惺忪地回答道,萨利夫一下子捂住了他的嘴。
水手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在发现捂住自己嘴的是萨利夫后,紧绷的肩膀方才放松下来。萨利夫将手从他嘴上拿开,用指尖抵在自己唇上,示意对方不要出声。
侧耳倾听,从某处传来频繁的钟声和人行动的气息所带来的微微震动。虽然并非近得触手可及,但那距离也足可让气息传递过来。温柔的雾气抚摸着萨利夫的脸颊,沙沙流过。
——有人在吗?
少女般的声音震动着萨利夫的鼓膜。
雾的声音。
不祥的预感让萨利夫将手抵在胸前。
“我们被船夹住了”
在《花之少女》号的两侧都有船。两艘船为了避免冲突正在鸣钟。因为雾的缘故他们还没有发现被夹在中间的《花之少女》号。他们没有撞上,纯粹是运气好罢了。
不知道对方是军舰还是商船,看不见也过不去。只是,直到雾散为止,他们似乎都无法争取到能够从这两艘船间离开的距离。《花之少女》号之前没有扬帆,只是随波逐流。即使现在张起帆,吹来的风要是不强,似乎也没办法迅速开走。
正在不知所措之际,瓦迪姆从船长室里探出头来。他轻轻开了门,来到甲板上。
“怎么了?”
在雾中环顾周围,瓦迪姆压低声音向萨利夫问道。萨利夫指着一脸窘迫的舵手,以及现在还在船尾甲板的扶手边睡觉的值班人。
瓦迪姆轻轻咂舌,然后凝视着雾的另一边。他似乎并没有在看应该是在那里的船,却仿佛看着别的什么。
面对这浓雾流动的景致,萨利夫感到似曾相识。
那雾让人联想到,包围希茵的雾是不是也会吸收声音呢。
萨利夫想起瓦迪姆曾说在雾的对面看到过希茵。他曾见到的希茵之雾也一定是像这样的浓雾吧。
萨利夫想着这些,然而他在雾的对面所看到的却不是希茵,而是一艘眼熟的船。
他不由得屏住呼吸后退一步,于是便撞上了站在旁边的瓦迪姆。
“怎么了?”
惊讶的瓦迪姆向萨利夫问道,同时从雾对面传来了一道响亮的声音。
“萨利夫……!?”
没看错也没听错。
浮现在雾对面的正是萨利夫之前默默离开的《翡翠姬》号,而刚才出声喊的人则是谢里尔。从渐渐稀薄的雾的另一边,能够看到站在船舷边上的身着军服的细长身影。已经不可能会看错了。虽然在两艘船间有些距离,但已经能够辨别出彼此的样子了。
萨利夫无言地呆立在那,瓦迪姆不由得问道:
“然后呢?那是同伴吗?还是敌人?”
雾气业已散去,萨利夫凝视着从对面显现出的、自己曾工作过的舰船,勉强答道:
“不知道。但,那是哥哥的舰船”
瓦迪姆盯着萨利夫的脸看了一会儿,似乎判断出没有危险,他大大地伸了个懒腰,回船长室去了。
“因为已经起来了几个人你们就随便去做吧。我再稍微睡一会儿”
他留话让人把值班人叫起来,然后从升降口出声招呼弄醒了水手,接着回到了船长室。
朝阳升起,浓雾迅速散去。《花之少女》号被夹在了《翡翠姬》号和《黄金之鹫》号之间。
《黄金之鹫》号是萨利夫的父亲詹提尔司令官所乘坐的军舰。比《翡翠姬》号大了一圈,从《花之少女》号上仰望其甲板,尽管它停泊在相距甚远的地方,但看上去却好似一面墙一样阻挡在眼前。
即便是《翡翠姬》号看上去也是一样。虽不是大型军舰,但也比小商船《花之少女》号大了许多。
谢里尔从《翡翠姬》号的船舷边缘探出身体,俯视着《花之少女》号。他那从军帽中露出的金发反射着朝阳,使萨利夫眯起了眼,尽管是清晨,谢里尔的容貌却没有一丝凌乱。
谢里尔把手挡在嘴边说道:
“好久不见了,萨利夫。你走的是哪条航路到这来的?”
“从尼卡哥尔,经由阿玛利纳”
“嗯?那么,你有看到《珍珠》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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