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袋都快裂了。
但,我强尼兔是只与众不同的兔子。早在很久以前就已经学会了驱赶亡灵的方法。儿子被杀之后,伊莎贝尔‘科维洛陷入了这样的状态:那个疯婆子把家里砸得稀巴烂,烧了自己所有的假发。明白吗?要弥补被破坏的事物,那就只有去破坏更多。
所以每当快被亡灵附身之际,我强尼兔就会到大街上徘徊,四处找麻烦。仙客来大街上的麻烦事要多少有多少。我游荡在各种弄堂小巷上窥探,当发现那些看起来就算死了都不会有人悲伤的家伙后,就狠狠地揍他们一顿。
那一晚也是这样的夜晚。
我被三只渣滓兔围殴后,流着血倒在了垃圾桶里。头顶挂着的那轮弯月,似乎伸手可及。
云悠悠飘过,没有一丝风。这个国家的人们把月亮上的阴影看成女人的侧脸,也有地方看成螃蟹,如香港。科维洛老头说,日本的月亮上住着兔子,不,也可能是小迈克尔’科维洛说的。或者是托尼·维洛佐,也可能是别人吧……我想不起来了,无所谓。
我点上烟,对着看起来有些悲伤的月亮吞云吐雾。
啊,日本的月亮!在那里也住着像我强尼兔一样的家伙吗?
那么拜托你,请饶了那只可怜的兔子吧!拜托,拜托你,日本的月亮啊!
我爬出垃圾桶,踉跄地回到仙客来大街。环视空荡荡的大街,顿觉无处可去。我不想回事务所,想喝一杯吧又被禁止出入罗伊的店,只好鼓起勇气四处徘徊。
恍然想起香港的那只兔子,就感觉自己似乎变得很渺小。他一定是我的守护天使。是了,他不是说过好几次“我,只是,在工作”吗?我也是啊。我也只不过是在工作。工作的内容是找兔子,既不是保护小孩也不是拯救兄弟们于灭亡。我,我强尼兔宝没做错任何事。那个男的从香港来一定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不会错的。
被揍的伤处火辣辣地疼。当走到比利酒铺附近的小路时,下半身突然被猛地一撞,一阵尖锐的疼痛直冲脑门。连这痛楚,我都打算把它解释成来自香港的信息。这是最坏的情况了。
“插你!干你!操死你!”
一回头,有人正企图把他的那玩意插入我的屁眼里。
“给我立刻收回你那脏东西!”回过神来,我后腿直蹬,“混蛋艾迪,我要把你的鸡巴拧成麻花!”
“对、对不起嘛,强尼。”“冲天炮”艾迪被我的飞腿逼得直往后缩,“我把你看成是能够抚慰我身体的母兔子了嘛,因为太暗了呀。我以为那一定是饥渴的男人所向往的美好的屁股,我、我……”
“不许再说这种话!”
“对不起!”
我确认自己的菊花安然无恙,而艾迪则抽动鼻子闻着风的味道。
真是烦透了。也难怪艾迪会认错。因为不知不觉间,我又在咯吱咯吱地挠自己的身体。
“但、但是……”艾迪畏畏缩缩地开口,“你到底怎么了,强尼?”
“我怎么了?喂,艾迪。”我瞪他,“这可是我的台词。你脑子里是不是只有F-U-C-K四个字?”
“但是你身上的毛都一塌糊涂了啊。”
被他这么一说,我重新留意到自己的邋遢相。
“发生什么事了吗?”
我思索着这个问题是不是具有更深一层的含义。守护天使既然可以化身成香港的兔子,那么也同样能变成“冲天炮”艾迪。这么想着,我仔细地打量着他,的确,艾迪和平时稍微有点不同。虽然说不出具体是哪里,但我觉得他的每一个行为都意味深刻。那些小淫兔们不肯和他搞说不定就是这个原因。女人做事都凭直觉,她们一定知道艾迪是绝对不能被玷污的存在。
“什么都没有,艾迪。”我说,“这就是问题所在。”
“你在说什么,强尼?”
“我空空如也了。”
“空空如也……就是什么都没有的意思?”
“是的,我已经什么都没了,一无所有。”
“也就是说,也就是说……”艾迪四处张望着,像是要捕捉飘然起舞的辞藻,“也就是说,爱将会诞生的意思?”
“……爱?”
“哎呀,就是幸福的心情啊。你不是以前告诉过我的吗?”艾迪说,“说爱是从贫乏中诞生的。”
“……”
“我虽然不是很懂,但却很努力地思考过。那就是说,那就是说……如果现在的自己不幸福,那么就只有让自己空空如也一次的意思吧?你想要告诉我的就是这个吧,强尼?因为我满脑子都想着搞女人,结果女人都逃跑了。但是,要空空如也真的很难呢。像我脑子里虽然只有F-U-C-K四个字,但我就连这四个字都赶不走……你怎么了,强尼?”
“哎?”我抬起头,“什么?”
“什么什么……”艾迪咚咚地跺着地板,“还说什么什么,强尼,你都哭了呀!”
我忙擦眼,正如艾迪所说,两行泪水簌然而下。
“你哪里疼吗,强尼?”艾迪惊慌得上蹿下跳,“难不成,你的屁股被我的大炮弄疼了?”
“少臭美了!”
“呀,对不起!”
对这个愚蠢到无法理喻的世界再无眷恋,那么速速退场也算是一招。但,就算要这么做,不妨等到空空如也一次以后也不迟。是的,就算都是死,那也一定是倒在接近原点的死亡更为上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