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口,“这就是你的手段。在我杀那个男人的时候,你笑了。你一定是认为我从此就为你所用了吧。”
“喂,波比,你没事吧?”
“我可是千千脆脆地下地狱了。”幸运小子睁开眼,神清气爽地对着墓碑微笑,“不过,我也没打算去有你在的天堂就是了。”
请允许我收回前言。
这不是什么披着羊皮的狼的问题。全错了。幸运小子根本就知晓一切,只是来还债而已。没有半点埋怨。哪怕弗吉尼亚修女的爱比高利贷还辣手。
“回去吧,桑普。这里的事已经结束了。”
混蛋,你快把我惹哭了!
我感到很得意。这份得意之情自从科维洛阁下说“你是我的左右手”之后再没有过。你有什么想说的吗,弗吉尼亚修女?
望着宛在身旁那大而崇高的夕阳,我们回到了车上。
如果幸运小子波比是男人,那我强尼兔也是如假包换的男人。可悲的是,我们的道路绝不相容。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不管怎么样,必须做个了断。这就是男人该干的。
这一晚,我又一次地凝视幸运小子的睡颜。他依旧缩成一团,啾啾地吮吸着大拇指。
在这里留宿的这几天里,我从没见过这家伙睡四小时以上。不管多晚才睡,天亮之前肯定已经起床。既不抽烟,也不喝酒。要说我来这里他的变化,那就是多了一项照顾兔子的工作吧。
“我渐渐喜欢上你这奇怪的睡相了。”
他睡梦中的呼吸很安静。
我悄无声息地跳下床,来到起居室。从窗口可以看见大大的月亮。我从兔窝下抽出埃文·凡伦塔因的卡片以及幸运小子的照片。地板上有一只塑料袋。
那只“法兰德斯巨人”、“没蛋蛋”的迪迪在做开膛手术时取出的误吞下去的纽扣以及塑料保鲜膜什么的都完全没消化。所以,我也从塑料袋开始。期待着它能保护我接着吞下去的东西不受胃液的侵蚀。
把塑料袋塞入口中,嚼到我不耐烦了,却果然完全嚼不动。
好,很好。
把塑料袋完全咽下去后,我伸手拿起印有凡伦塔因照片的卡片。我把卡片啃得只有名字和脸的部分尽量完整,然后抱着必死的决心把它吞到了胃里。卡片比塑料袋的材质要硬,一开始两口甚至划破喉管吐出血来。好不容易全部吃下后,肚子却又痛了起来。
我双眼发黑,无法站立,满腹怒火,觉得这世界在我死后依然继续实在太没道理。我想折回卧室对着幸运小子那混账揍一拳。乔治·曼西尼什么的已经无所谓了吧!
“可恶……”
身体不听使唤。
就这么白死?还是以一名黑手党的身份往生?二选一。既然无法痛扁幸运小子,我只得把怒火发泄在这家伙的照片上。我把照片揉成一团放到嘴里,闭着眼睛咕嘟一声吞了下去。然后我感到一阵强烈的反胃,在地上满地打滚的时候还吐出了大量的血。
数次吞下照片,却总会回到我的嘴里。我全身心地投入战斗。听说人类当中有个白痴和风车决斗,而我此役的绝望正和他一样。吞了吐,吐了再吞。
我完全不理解,为什么我要受到如此痛苦的惩罚。相同的疑问在我的脑中明灭。如果就今天幸运小子睡懒觉了怎么办?如果今天加德纳医生休息怎么办?为什么我不是在原野上撤欢跑的幸福兔子呢?幸福到底是什么?
我不记得接下去发生了什么。
混蛋,竟然让本强尼大爷落得这种下场!意识渐渐模糊,我后悔不迭。如果去到那个世界,我第一件事就是把你打飞,凯塔诺·科维洛!
7
缓缓的坡道、烂漫的彼岸花,九月的雨落在十字架上、白云的影子飘过草原,风中传来索菲亚的信息。我的意识慢慢恢复,原本恍惚听到的哭泣声渐渐变得清晰。然后,我的意识又随着这哭泣声渐渐远离。春天的远雷、湮灭枪声的大雨、攀爬在天空中
的蜈蚣、掺着后悔的鲜血、午后的意大利民谣、夜晚倒在十字路口的人影——
隔壁笼子的狗被拖了出去,又筋疲力尽地回来。哀伤的目光,被剥夺了野性,被酒精消毒。不忍心看到这样的动物,人类到底有着什么样的特权?
一眨眼间狗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只猫,他正伸着前爪想要抓我。持续的叫声、无休止的哭骂声、狂乱的歌声让我的肚子沉甸甸得难受。我提心吊胆地把手伸到两腿之间。
啊,这个世界是多么美好啊。
该有的东西,以该有的姿态,存在于该在的地方。这样就足够了,别的什么都不要了。就算立刻死了也无所谓。我的手抚摸着肚子,毛被剃了·肉也难看地隆起。这有什么关系!只要毛长出来,伤口就看不到了。我品尝着胜利的滋味,再一次摸向双腿之间。在我四周吵闹不休的猫狗叫声宛如天使吹响的喇叭。
我心满意足地闭上眼,一旁有人对我说话。
“感觉怎么样,小兔兔?”
“我就怕你趁手术时顺带摘了我的蛋蛋呢,混蛋。”
“以后不可以再乱吃东西了哦。”加德纳医生打开笼子,在我的肚子上涂着什么,“你的主人非常担心呢。”
我闭上眼。
是的,一切才刚开始呢。
根据月亮的盈缺来看,我出院已经是三四天后了。
回到幸运小子的公寓,我很快就发现了几个变化。首先,这家伙在我不在的时候好像用过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