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 我抓起那张纸条: 铃兰谷六号,斯利姆兔商会。
“那群家伙好像在这家店里买了马达。”
“马达?人类的?”
“哎呀,”罗伊兔摆出个投降的姿势,“我也不过是碰巧偷听到别人的谈话而已。”
我把小纸条放进口袋,又拿出三根胡萝卜放在吧台上:“欠你个人情哦,罗伊。”
“说什么呀,大家都只是努力讨口饭吃。”
我喝干了杯中的酒。
“再来一杯怎么样?”罗伊说,“我请你。”
第二天晚上,我收拾好行装,正打算一鼓作气地出发,事务所的门被砰的一声推开了。
索菲亚兔毫不客气地来到了我的面前,冷不防地冒出一句:“你被炒了,强尼兔!”
“怎么了?”
“你为什么要去教会?”
“不能去?”
“回答我的问题。”
“这是搜查的定则,先怀疑身边的人。”我倒了两杯牵牛花酒,“不过,你可以放心。那位牧师先生无辜得就像雏菊上的朝露。”
“你对牧师先生说了‘复活发生在灭亡之后’的话吧?”
“难道你躲在那个牧师的外套里了?”
“正经点!”索菲亚瞪我,“你竟然会这么想。”
“我只是直面自己的心。”
“难道在你眼里,我们兔子还不算正在灭亡?”
“这要看各人的解释了。”
“是啊。”索菲亚嗤笑一声,“的确是看各人解释。照我解释的话,兔子在成为人类的宠物时一切就结束了。”
“你这小淫兔!”我一把掀翻茶几,拽住索菲亚的双耳,她发出了凄厉的叫声,“你是在说我吗?”
“哼,会养兔子的人类估计都是没人搭理的吧?是吧,彼得?”(注:《彼得兔的故事》是英国著名童话作家毕翠克丝·波特的作品,彼得兔的原型就是其饲养的兔子。)
“我是强尼兔!”我一边揍她一边从她身后插入,“不要再叫我彼得!”
“哈哈哈,彼得,彼得。”
“我杀了你!”我挺腰,“你这个淫兔,我杀了你。”
“哈哈哈哈,我可爱的小彼得。”
“啊啊……唔唔……哦哦……啊!”
完事后,我们或啃柱子,或假装挖洞,或立起身从窗口眺望远方的群山。
我以人类的心情思考着兔子的事。
兔子太渺小了,它们的存在是如此微不足道,堪称可悲。而会给这微不足道的存在赋予名字并敞开胸怀的人,到底又有多悲哀呢?比如,我会对着瓢虫之类的东西谈论我人生的烦恼吗?
该死,这个女人的话的确有点道理。
虽然科维洛阁下有着诸多伙伴,却不能断言他并不孤独。兔子也好人类也好,其实都是渺小的,大概是这样的吧。科维洛阁下是渺小的,托尼·维洛佐是渺小的,司机阿伦·杰克逊是渺小的,至于我强尼兔则是更加渺小的。所以,大家才会拼命地坚持着,为了不从现实逃开而努力地踩出每一个脚步。是这样的,为了喜欢自己。
“我接下的工作一定会做到底。”在走出事务所之际,我回头这么说道,“这是我的原则。”
4
翻过一座山,花了一晚,铃兰谷终于近在眼前。
接下去才是问题所在。一条路是朝再会之树的方向也就是西面前进,沿着高速公路绕一大圈,然后从谷的另一侧进入,但这么一来,至少要浪费半天时间。而东面的森林,则是银狐们的老巢。
太阳升起时分,我在一棵榕树树根找到个大小合适的洞打了个盹。迷迷糊糊地睡到太阳当空才醒,之后便吃吃三叶草,在附近蹦跶,啃啃树干磨牙,等待着太阳下山。
天色昏暗之际,我出了洞,夏夜晚霞四处弥漫。虽然花季已过,但风中遗留着的铃兰余香却似亡灵般氤氲不散。
我以全身的觉悟鼓足勇气,顺着南风一路疾驰。
周围连一只兔子的踪迹都没。我提防着四周,在这片萦绕着死亡预感的原野上全速飞奔。我感到浑身的细胞都在战栗。一般的兔子是不会继续前进的,它们一定会缩起腿转身就逃,因为这里没有可藏身之处。上千只眼在到处窥视着,随时要将稀里糊涂在这里迷路的蠢蛋抓来吃掉。胆小的兔子能感受到树阴下那根本不存在的气息,将风声当作预言一般深信不疑。
慢着,本大爷可是强尼兔。与死为伴的我无所畏惧。科维洛阁下经常对手下这么说:“听好,你们要把死亡当成同伴。不然你们会被恶魔缠上,恶魔专盯软弱者的心。而我凯塔诺·科维洛一定会让那些向恶魔投降的家伙比死还惨。”
兔之真正复活……我边跑边想。而我接下去必须面对的那群家伙们,他们也是穿过原野抵达铃兰谷的吗?若是这样,说明除了我——强尼兔以外,还有别的家伙也一样以死亡为伴。我感到一阵不妙,似乎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如果特伦斯兔打心底里相信什么兔之真正复活的疯言疯语,那么事情大概会变得有些麻烦。
只有像阁下以及侠客托尼那样一直在生死之间打拼的人才会看淡死亡。而特里他们,恐怕连冒死的事都不曾经历过吧。对他们而言,死亡不是被剜出的眼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