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sp;酒保拿着牵牛花酒的瓶子看向我的玻璃杯,又看了看我:“你还有不少没喝完呢。”
我把酒杯里的酒一仰而尽,噹的一声放到了吧台上:“双份。”
酒保一脸讶然,犹豫了片刻。
“今天晚上就别这样小气了,太E了。”一个醉汉扯着嗓子。
酒保瞥了他一眼,摇着头为我斟满了酒杯。
“生意怎么样?”我对着那醉汉举杯致意,重新转向酒保,“今晚的客人不多嘛。”
“这是肯定的啊。”
“发生什么了?”
不止酒保,连那醉汉对我的问题表现出了奇怪的反应。
“什么事?”我的目光在他们之间来回,“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你难道冬眠了?”醉汉说。
“冬眠吗?唔,差不多吧。”
“那么,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酌着酒。
“真令人惊讶,竟然还有这么悠哉的家伙。告诉他吧,大E。”
“今晚有安息日之黑兔的集会。”酒保擦拭着酒杯,嘴型几乎没怎么动,“再会之树那里已经有很多兄弟死掉了。”
“……哎?”
“根据去看过的家伙回来说,二三十只都不止。”
“所以我才要说,”醉汉抢过话头,“模仿人类准没好事。”
“等、等一下。刚才你说的是今晚?”我总算问出口,“但是集会应该是明天啊。是了,我听说是在满月之夜。”
酒保和醉汉彼此看了一眼。
然后醉汉无力地笑了笑,重新喝自己的酒,而酒保在走到吧台另一端前,对我探出身说:“不过幸好死掉的都是像你这样的瘾君子。”
袭来的眩晕大概是拜特里兔对我喷射的苏格兰威士忌所赐,当然也有可能不是。身体的颤抖也一样。但是,这已经无所谓了。
我摇摇晃晃地走出店,怀着祈祷之心仰望夜空。
夜莺在不知道何处鸣叫。天空中挂着的十五的月亮,似乎正在倾听这声音。
我的心情就像是被从大礼帽拽出来的兔子。前一秒还身处黑暗,后一秒却已在晃眼的舞台上。
我完全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原以为只过了几个小时,但掐指一算,我昏迷的时间竟然长达两天以上。从没听过这样的欺诈!
所以,我一个劲地奔跑,我只能奔跑——为了夺回被欺诈师卷走的时间。一轮圆月陪着我一路狂奔。
混账!
吃得掉我的话就来吃吧——我横穿银狐所在的原野,在玫瑰花丛中遍体鳞伤,几乎以滚的速度冲下山道。肺快扁了,心脏也将起火,但我的脚步仍不停。
我停不下来。当伊莎贝尔·科维洛开着车从码头直冲向大海的时候,一定就是这种心情。那一天,阁下和伊莎贝尔的独子迈克尔被人用枪爆头去见了上帝。
兔之真正复活、索菲亚兔的喘息声、满墙的钟表、日本那个国家的将军、低着头的特里兔……我加速挥开那追缠不休的无用记忆。穿过高速公路,我向着今晚仍在放出银白色光芒的再会之树狂奔。正因如此,我总算在黎明前到达。
我有预感。
风中挟着远处酒精的气息,所以我只要朝着气味强烈的方向就好。然后就交给脚下自行运作。
然后,我看到了。酒保的话并不是胡扯。
有的倒在一起,有的抓着土地,有的互相紧抱,还有的甚至都没察觉自己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矗立在头上的再会之树隐约闪着光,为那些无所归依的魂魄作墓碑。
我站了许久,在混有奇怪气味的风中,彷徨在死者之间。大人、孩子、男的、女的、胖的、瘦的——斯利姆翻着白眼倒在地上。你怎么了,老爹,这就是你所描绘的景象吗?瘾君子幺幺也在。幺幺这家伙看起来像是在笑。白色、黑色、茶色、灰色、斑点……这算什么?是不是就像死兔子的国际博览会?
我变得麻木。
甚至没有感到害怕。
当发现捡垃圾的托比时,我的心已经死了一半。当只死了一个的时候,这样的死亡有着比其本身更重大的意义。而当成片成片地死在一起时,每一个死亡的意义都被缩小了。而当死亡的数量已经超过了对死亡的理解时,死亡已不再是死亡。
“这是我要的吗?”我蹲下拿起托比手中握着的报纸,又拿出根胡萝卜让他握好,“谢谢你,托比小子。”
划破长空的声音让我不由转过头。
我看见发电所的墙边有一个空转的喷水设施,还听到了马达声。一根长长的水管从喷水设施上伸出,另一端则吸附在一个木桶中。那里的酒精味最强烈。
我掩鼻朝那里走去。横倒在墙壁的兔子们紧紧地握着彼此的手。有些还是在SA上见过的面孔:哭诉着想和人类做爱的那只瘦骨嶙峋的母兔子、对噩梦感到害怕的马卡斯兔。但我却没有看到那只斑点兔,我不知道我是否该为此而生气。应该不用生气吧?若非有胆小鬼存在,又怎能看见梦想?
特里兔在他们的正中央。
我俯视着他安详的遗容。那阖起的双眼里,隐隐有泪水渗出。然后,等等……我的体内也有什么东西正在涌起,其汹涌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