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msp;“你之前去过斯利姆先生的店吧?”
我盯着这个小孩:“你是那个卖报纸的……”
“我叫托比啦。”
“是的,托比。”
“这个,你要买吗?”捡垃圾的托比递过来一个厚纸板似的东西,上面印有黑人的照片,“两根胡萝卜就好。”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人类的工具呗。”
“这个叫做唱片,人类在这上面刻音乐。”
“这种事随便它啦。”托比耸肩,“喂,你买吧。”
“唱片这种东西,光这样是没有用的。如果没有叫做‘音响’的机器,那它就是垃圾。”
“那么就给一根吧。弟弟妹妹们还在等我呢。”
“有几个?”
“九个啦。大家都饥肠辘辘地等着我。”
“那么,还有生病的妈妈是吧?”
“你怎么知道?”
“哈,真不好意思。”我说着正要走,脑中突然闪过一个想法,“喂,托比。”
“你要买了吗?”
“那张报纸你从哪里捡来的?”
托比瘪着嘴,谨慎地往后缩。
“听好,五根胡萝卜。”我打开手里拿着的报纸,把印有“Valentine”的那部分撕下来给他,“这个人类的单词,念作凡伦塔因。”
“凡伦塔因?”
“我住在那家旅馆的二六室。”我用手指着,“想要胡萝卜的话,就把印有这个单词的报纸找来。”
8
并不是我的错觉。
我躺在床上微睁开眼,窗外的光线告诉我,离黄昏还有一段时间。对于我们这种夜行性动物来说,也就是天都还没亮,一草一木都在睡觉。
敲门声仍在继续。
一、二、三……六下。
这种时间这些次数的敲门——不是托比。如果是捡垃圾的那个小家伙找到了写有凡伦塔因的报纸,应该会接连不断地敲门才对。
“谁?”我问道。
过了一会儿,传来这样的声音:“请问,这里是强尼兔先生的房间吗?”
“不是哦。”
“我是安息日之黑兔的成员。”
“等一下。”
我从床上起身,在周遭寻找可以拿来当武器的东西。揍隔壁白兔子时的那块石头掉在地上,上面还沾着已经干涸的血迹。我把它藏在身后打开了门。
却见站着一只笑眯眯的兔子。
我深呼吸了一下,立刻就明白了。若要说有什么和我的预想不同,那只有身高了。靠着索菲亚兔给我的那撮毛,我本来以为他会更高大些。
我扫了眼走廊两侧,看来对方只有他一个,他有着和我一样的灰毛。满脸的笑容反映出其内心的平和。看起来,特里兔是一只幸福的兔子。
我感到十分疑惑,大概是因为自己寻找的人像魔法一般突然出现在眼前的关系,总觉得没有真实感。特里兔现在如假包换地站在我的面前。但是,他又哪儿都不在。可以理解吗?要打比方的话,就像是在风中感受到有天敌出没时那糟糕的心情吧,虽然看不见却确实存在着,还紧盯着我。
有问题。才一放松警惕,我的脚便咚咚地跺着地。
“可以进来吗?”
我让开身子,特里兔便微笑着从我身前迈进了房间。
就是这一刻,决定性的异样感朝我袭来。走进房间的时候,这家伙的鼻子连动都没动。
人类的俗话说“百闻不如一见”,而放到兔子这里,则变成了“百见不如一嗅”。我们兔子不相信眼睛所看到的。气味才既是绝对确凿的存在证明,又是不在场证明。那个大笨蛋阿伦·杰克逊经常乐滋滋地给我看狮子或者鳄鱼的照片(“啊呜~我要吃了你!”)。白痴啊,别说是照片,哪怕是100英寸的电视对我来说也连个屁都不是。
眼睛会说谎。每当看见阿伦一边对着裸女的照片一边捋管子的时候,我都会感到很悲哀。这家伙作为动物的本能已经彻底坏掉了。照片无非就是墨水的排列组合,同样这点墨水如果换个方式组合,就是别的东西的图像。人类虽然对这一切很清楚,身体却还是会不由自主地有所反应。如果没有气味就能兴奋起来,那么就算不是裸女,连三色堇或者猪屁股都可以了吧。
“那么,”我关上门重新面向他,“有什么事吗?”
开口之前,特里兔用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看着我,似乎还能隐隐看到泪水。
“我叫特伦斯,特伦斯兔。”
“你从谁那里知道我的?”
“我可以坐下吗?”
我对他眯起眼。
看他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我觉得应该先让他知道本强尼大爷用普通方法可是应付不了的主。于是我得意洋洋地将手上拿着的石头扔到了床上。这是为了让他明白: 我就算动用暴力也在所不辞,你小样赤手空拳的没问题吗?然而,特里兔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