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给他们马达?”我问他。
“我是做生意的。”
“没有电应该不会动吧。”
“要说电,”斯利姆这老东西嗤笑了一下,用下巴指指再会之树,“有的是。”
“用来做什么?”
“满月之夜,你也来再会之树吧。”
“会有什么?”
“来了就知道了。”
我仰望着月亮。
现在是初九,满月则是十五。也就是说,六天后的深夜里,再会之树会发生些什么。嘿,有意思。我强尼大爷可要好好看看兔子们能有什么作为。
“有什么好笑吗?”老头皱起了眉。
“不不,只是觉得很讽刺。”我扬起嘴角。
“讽刺?”
“渡过这片海一直往前,好像有个叫日本的国家。你听说过吗?”
老兔子的眼底浮现警戒之色。
“很久很久以前,听说这个国家的人前往日本宣传他们的上帝。他们特地乘着船,飘啊飘啊。而日本人也因为好奇,对上帝崇敬万分。然而,这却让国王很不高兴。他们的国王好像叫做‘将军’,那个将军对着信奉上帝的人这么说道:‘再继续说上帝上帝的,统统杀光。’于是百姓们说:‘遵命,我们不信上帝了。’但是,将军的疑心病很重,对于这些口头约定并不相信。‘你们这些墙头草,真是狗娘养的’,‘那要怎么做您才能相信我们呢?’于是,将军把梳子插到自己的发髻里,严厉地规定道:‘好,你们向上帝发誓,你们不再信上帝了。’”
“……”
“能听懂吗?”
“……”
“看,向上帝发誓不信上帝,也就是说,这是矛盾的。”眼见斯利姆兔始终无法理解,我突然觉得热心解释这个笑话的自己蠢得无可救药,“你们也是这样。一边否定人类,一边却被人类的工具、价值观等束缚。”
“不是这样的。”看他气急败坏的样子,看来是戳中他的痛处了,“那么,你是说让我们袖手旁观吗?”
“我没这么说。”
“年轻人,你知道些什么。人类必须消灭啊。”
“消灭人类?呵呵,怎么做?”
斯利姆兔沉默了。
“我想说的是,”我转身背对他,“说这种话,兔子早晚也会变得跟人类一样。”
6
穿过盛开着白色小花的有刺灌木丛有一大片广场。经过三个晚上的无功而返,终于被我逮到了。
铃兰戒断会的活动相当隐蔽,简直就像是躲过上帝的耳目。粗粗数了数,大约有四五十个灵魂为了寻求救赎而聚集到这里。他们围坐在一起,老老实实地倾听着一只瘦得皮包骨的小骚妇说话。
我点上烟。
树木的枝叶如半开的华盖笼罩着广场,月光将黑暗照得一片银白。山脊的连线黑压压地延绵而至。随着远处夜莺的声声鸣叫,夜色也愈来愈深。
当那个皮包骨头女人的发言告一段落,一只黑白斑点的公兔站起身:“感恩,洁妮。”
“感恩,洁妮。”全员一起的应和声吓了我一跳。
“接下去还有谁愿意和大家分享自己的经验?”
好几只手刷刷举起。
斑点兔对着其中一个男子微笑。
“晚上好。”男子畏畏缩缩地站起身,“那个……”
“不用报上真实的姓名。”斑点兔说,“也不用思考要说些什么,就说你想到的就可以了。”
“那个,我是马卡斯,嗯,大家叫我马卡斯好了。”
男子报上自己的暂用名,底下又齐声问候:“晚上好,马卡斯。”
“我戒铃兰已经有三个月了。”男子保持着怯生生的微笑,开始了自己的发言,“最近我做了个梦,一个非常美丽的女性劝诱我服用铃兰。为了得到她的青睐,我向她展现出自己对铃兰的熟悉。但是,我却怎么都咽不下去。嚼着嚼着铃兰就渐渐膨胀,到最后差点把自己憋死。没办法,我只能全部吐了出来。而这些铃兰看起来还是像刚刚摘下来般水灵灵的。她看我这个样子,安慰我说算了吧。但是我却无法制止地感到恐惧。我清楚地感到……感到自己的身体里像有什么东西正在渐渐死去。”
一阵沉默后,斑点兔沉静的声音如墓场里的钟声一样响起:“有谁想要对此发表意见吗?”
又是好几只手举起。
我一边远眺着这些对他人梦境评头论足的家伙,一边寻找着幺幺的身影。我没有找到他们,但我认为他们的选择是正确的。
“黎明前总是最黑暗的。”
我把视线收回到斑点兔身上。
“但是,天总是会亮的,我们也为你感到自豪。感恩,马卡斯。”
“感恩,马卡斯!”
戒铃兰已经有三个月了?我弹了弹烟灰,哈哈,这不是废话嘛。铃兰是春天开的花,花期一过,就算想吃也吃不到。天总是会亮的?要这么说,还没有不带刺的玫瑰呢。这究竟有多欢乐,才能让这群家伙在这么美好的夜晚互相探讨各自的噩梦?难道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