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根本不像是人类的囚徒所会说的,没有任何愤怒与不满的回答。
但是面对塔乌的问题,少年终于瞪大了眼睛,露出了一副吃惊的表情。
“你还真是不可思议的人啊……别的地方的人都会和你有同样的想法吗?”
“啊?”
塔乌也因为对方的反应超出了自己的理解范围,对这段没有焦点的问答开始觉得混乱了。
“那么,为什么能对自己的存在抱有‘善’与‘恶,的价值观?而不觉得是‘理所当然’的呢。”
这家伙,看来很久没有接受阳光照耀了——这让塔乌吃惊不小。
“你是傻子吗?被关在在这种地方,还被人这样利用,你不觉得自己的境遇很凄惨吗?”
“……”
少年怀抱着双手,好像被问了奇怪复杂的问题而在苦思冥想一样。焦急的塔乌又问: “你没想过要逃离这里吗?”
“逃离这里?逃到哪里去?”
“别的地方啊!穿的好看的衣服,吃喜欢吃的东西吃到饱,十分自由地活着,难道你不想这样吗!”
“为什么我要这么想?”
“因为利用你的那些家伙就做着这种事!”
为什么语气会如此粗暴,塔乌自己也不理解。总之少年的回答就像是不断在惹他生气似的。
“听好了,这个村里的家伙,在别的村子用路边的杂草熬粥的时候,还把粮食存到腐烂。而且为了防止别的村看得眼红来抢夺,竟然买了用金丝做的弩。但看看他们是怎么对你的?这里没有床没有被子!你最后一次吃热腾腾的东西是什么时候?酒呢?砂糖点心呢?村里家伙每晚餐桌土的东西,你都没有吃到啊!”
塔乌激动着,少年只是耸耸肩。
“你是要我学习村里的人吗?”
“你不羡慕吗?难道你觉得在这种狭小阴森的库房里更好吗?”
“我根本不能理解这种比较的意义。说到底我们还是两种生物啊。”
少年的话里没有讽刺的口吻,只是非常平淡地这么说着。这种毫无掩饰的口吻,让塔乌呆滞了好久,然后产生了一个疑问——这个少年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在笼中生活的?他到底和世事隔绝了多久了?
“当然……一样啦。你也是人类吧。”
“不。村里的人和我差得太多了。我们相同的只有手指的数量、手脚的数量、还有头部的位置。如果把它们定义为人类的话,我绝对是不一样的东西吧。”
“……”
果然,这个少年有些精神异常。察觉这点的时候,塔乌已经完全放弃与他继续交流了。
“你真的觉得不出去也不要紧吗?”
“嗯。没什么的。”
“……你可不要后悔了,仔细考虑一下吧。门口的栓我就不锁咯。”
“不,还是还原比较好。否则你来这里的事会暴露的。”
比起自己的自由,更担心别人的安全的少年的奇异思考方式,塔乌震惊地只能叹气。
“这是你要担心的事吗?”
“嗯。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和村里的人保持好关系。你还要再逗留一段吧。”
“嗯。”
“那有机会能不能来和我说说话?今天晚上真是太有趣了。我想再多了解一些。”
“……”
和脑子有问题的非常穿越的少年交流,还要偷偷摸摸,避开别人。这么大的风险,是绝对不值的,但塔乌进入士库房的同时,就已经脱离了正常判断。而且被要求再来访的时候,塔乌也没有觉得不爽。
“……也罢,看我心情吧。”
“嗯嗯。我期待着哦。”
他留下了对库房外毫无兴趣的少年,离开了库房,并将门上的门闩还原了。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再次慎重地确认了之后才回到了村长家。
结果,塔乌每晚都会跑去见被囚禁的少年,并和他交谈,没有一晚落下。
虽然少年口中满是奇言怪语,但并不是支离破碎的胡言,在某种方面还是很符合情理的。交流很多之后,塔乌发现少年并不是脑子坏了,而是因其特异的出身,让他的思路偏离了正规。
据说,他在出生之后不久就被关在了这里。
他没有关于双亲的记忆。曾问过村子里的人,他们每次回答都不同,而且没有一令是能令人信服的。例如从森林里捡来的,狗生下来的之类,不过不是以正常形态生下来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塔乌打从心底惊讶的是,少年所具备的异常能力,毫无疑问是真的。
没有任何光源就能驱散库房中黑暗的光,手不用碰就能让碗里的水沸腾,还能将干草变成刚摘下来的水嫩鲜活的草。少年在塔乌每次来访的时候,都会为他表演根本无法解释的让人惊奇的技艺。无论怎么检查,都发现不了其中有什么机关,只有这一点塔乌是真心接受了。所以,这个村子里丰收盛况的奇迹,如果说是少年的力量造成的,现在的塔乌已经不可能一笑了之了。
少年并不是在什么地方学会这种力量的,而是从小就能够很天真地随意使用。因此招致了村民们的畏惧,才落得被幽禁的下场,过了很久很久,少年也终于能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