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手同时以分毫未差的精度进行。
手指毫无感觉的琦亚,从神情上也能知道坐在旁边的拉尔巴斯将所有的神经都集中在指尖。现在看来,那些无聊的闲谈似乎给这种高度集中的精神带来了最后的温存。因为有那些闲谈放松精神,现在拉尔巴斯才能真正地发挥出全力。
而且——完全是快人快语的这个大盗贼,全身心地将精力灌注在开锁上,止不住地像说梦话那样自言自语。那并不是要说给别人听的,倒像是要磨练自己的精神极限似的说给自己听的咒语。
“太厉害了……你的手指真是太厉害了,琦亚。现在估计连蜘蛛网都可以解开了……”
拉尔巴斯忘我地嘀咕着,一副心醉神迷的样子。他一定是在超脱人外地体验被魔术强化的琦亚的手指的触觉吧。
“真难形容啊,这种奇妙的感觉。用指尖可以看到事物。锁孔中的光景一目了然。好像是自己变成跳蚤或是其他什么东西进入锁孔一样。”
琦亚没有说话,默默地注视着拉尔巴斯的手的动作。能感觉到大盗贼因为害怕听到昨晚那无情的一声而显现出的紧张感。
拉尔巴斯应该没有注意到窗外变白的天色吧。黎明的光线分分秒秒逼近。琦亚犹豫着要不要提醒拉尔巴斯加紧时间。随后觉察那样的提醒毫无意义。对现在的拉尔巴斯来讲,可能没有意识到要和时间赛跑吧。
“要打开这个箱子了哦。”
像是在回答琦亚的直觉一样,拉尔巴斯喃喃地说道:
“真奇妙啊。感觉什么都看得一清二楚……布兰尼根制造的这把锁,迄今为止已有大批的盗贼前来挑战但都以失败告终……最后,在今夜被我解开这把锁……这一切都是必然的,通过这个指尖就知道了…一这双手,好像可以触摸到宇宙的中心。”
沉稳的语调充满了陶醉般的喜悦。现在的拉尔巴斯好像身处大彻大悟的境界一样。只能行注目礼的琦亚虽然没有推度之术,但是也很羡慕那从自言自语中流露出来的欢喜之色。
琦亚将视线从锁头移开,望着窗外的天空在等待。夜色褪尽的黎明中月影以及最后的星光都一小时,不久就会出现绯红色的拂晓的云彩。
——突然发现双手恢复知觉,琦亚将视线移回锁头。
再次变成琦亚的东西的指尖,就那样维持着拔出2根锁栓的状态颤抖着。搭在手背上的拉尔巴斯的手指轻轻滑落,无力地垂向地板。
从窗户射进来的一道曙光,注入被打开的柜子中,被长久封存的金银财宝顿时金光闪闪。
无论多么华丽的辞藻,也不足于讴歌大盗贼完成的伟业。只有那些一声不响地闪烁的财宝的光芒,才是对他的技艺的盛赞。
“……完成了吗?”
踉踉跄跄地拖着疲惫的步伐,塔乌从楼下走上来。严重破损的盔甲和刻于手上的无数轻伤,诉说着昨更为惨烈的激战。虽然如此,嘶哑的声音却充满了成就感,那种成就感是来自于无论如何保住了性命的成果——还有那敞开着的柜子盖吧。
“太厉害了。这真是登峰造极的技巧呀原来人也是能达到这种境界啊。”
“他可是传说中鼎鼎大名的人物这家伙想必还想用‘血肉之指’来开锁吧。”
感慨万千的塔乌瞟了坐在柜子前面的那具腐朽的尸骨一眼。
“……那真是让人称奇的意志力呀。被囚困于这座城的咒术中变为亡灵,却继续以人的身份凭生前的执着来自我保护。”
白天塔乌和琦亚没有动柜子里面的财宝的原因只有一个。解开不可能被打开的锁头拥有超凡技艺的拉尔巴斯,其实是只被允许在夜间活动的亡灵中的一员。
“拉尔巴斯,兰德尔里德。传说中的‘锁头杀手’……原来真的实有其人哪。”
“他是多久以前的人物啊?”
“从很久之前的朋友教给我一首兰德尔里德的歌,还有从曾祖母那里听到的子守歌来判断,一定是100年之前的人物。”
“100年……”
“吟游诗人有的说他最后潜入魔王的宫殿被困在其中,有的说他渡海创建了盗贼之国。那些都是瞎编乱造的,谁也想不到他竟然会是在这座土里土气的废城里吧。”
琦亚让自己的思绪驰骋至久远的岁月,心酸地看着大盗贼的遗骸。
“在那么长久的岁月里,他就这样每晚坐在这个柜子前,执着地要打开宿敌的锁……然后一直没有实现地迎接早上的到来。”
“那是因为用只有骨头的手指无法发挥生时开锁的技艺。”
对伟大的古人充满敬意的塔乌,想起这4天在天守阁展开的激战,不由得不寒而栗起来。
和拉尔巴斯的遗骸心忘相通的琦亚,以把自己的双手交给死者为条件,确立了合作关系。的确,无论是塔乌还是琦亚都对这个柜子上坚牢的锁头束手无策。相比之下,面对冤魂毫不畏惧达成交涉的琦亚的胆识,是超乎塔乌的想象的。
和尸骨并肩紧紧靠在一起,让那冰冷的骨掌放在自己双手的手背上,就那样度过一夜——光想想就让人觉得毛骨悚然。相反,用武器攻击成群袭来的尸骨等待天明,算是精神上可以允许的体验了。可是琦亚却笑着说那是件轻松活,只能说琦亚太异于常人了。
“如果将执着之源的这些金银财宝拿出去,亡魂们就失去了连接现世的因果,应该不会再被召回来了吧。从今晚开始,这座城要安静下来了。”
“……拉尔巴斯老爷,也不会有什么依恋了吧。”
“啊,那是肯定的。”
得到琦亚首肯后,塔乌决定不问缘由地相信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