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是什么颜色的,塔乌第一次知道了。
云海的彼方与广阔无垠的蔚蓝融合,分不清哪里是分界线。在那之中好不容易看到的只有远处模糊的山脊,那是什么地方的什么山也无从考究,或许是塔乌一生中也无法知晓的遥远异国的山。
“……”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愉悦,塔乌的灵魂被震撼了。
这之前的旅途中也有过好几次不得不穿山越岭的情况,但一次都没有到如此高的地方。这对塔乌来说是一个未知的仙境。
直至今天为止,塔乌的经验和所见所闻绝不是世界的全部。在未知的世界里有什么奇人异事和神秘在等着他——这便是驱使塔乌启程的全部理由了。
不管沾满了鲜血的战场是多么凄惨,不管人世间的欲望和背叛是多么卑劣和无情,也不必因此感到绝望。当塔乌知道这个世界上原来不是只有这些的时候,他的人生便有了新的意义。就是因为有了让塔乌理解到这一切的朋友在身边,才会有了今天的塔乌。
不知何时,后来赶上的琦亚已经坐到了塔乌的旁边,遥望着一望无际的云海。反正现在正适合小憩一下。两人暂时静坐着,忘掉了时间,映入眼眸的就只有这雄大的美景。
“……好美的景色。”
“是啊。”
没有再多的言语。在这压倒性的景色面前,微小的人类不管编织多美的语言都只是空洞的。
“辛苦攀登到这里,即使只是为了看看这个景色也值回票价了。”
塔乌还在涣散着心神地点点头,但又马上感到琦亚的话有言外之意。
“——你是说现在满足了,让我折回去?”
琦亚从眺望景色的方向转向塔乌。微微发绿的瞳孔里,乍看上去好像很平静,其实隐藏着确切的意志。不是不满意也不是要发牢骚,这次是真心在反驳:琦亚希望塔乌不要继续下去。
“不愿意的话你自己回去。我一个人也会继续的。”
塔乌再次说出同样的台词。
“如果我也对你这么说的话,你会答应吗?”
听到来自琦亚预想之外的提问,塔乌在犹豫之前就条件反射的回答了。
“不会。”
没错——如果换作是琦亚选择了不利的道路,无论怎么劝他也不听的话,那时塔乌就算不愿意也会跟他一起去走那条路吧。这并不是借口,这二人就是如此一直搭档到今天的。仅此而已。
“有时我真希望我们可以分开行动,我也不明白你不勉强我。但,不是的。我不是不想去,只是不想让你继续向前走。”
“……”
如果是担心我的安危的话应该感到高兴,如果只是多管闲事的话应该感到焦躁,如果是小看我的话应该感到生气——这真是一时不知如何判断的发言。
“你是想说我会死吗?”
“你难道是不死之身吗?”
琦亚之所以会如此坚持,难道是因为通过预知梦和占卜等手段看到了我不吉利的命运?但是没有听琦亚说过他拥有这类的魔术,就算真是这样他也应该会清楚地说明根据才对。
而且就算真的告诉了塔乌“未来的命运”之类的预言,他也是绝对会反抗的吧。就算那意味着毁灭。
“……就算赌上我的性命,我也会继续的。我一定要把屠龙的名声得到手,就算你不明白其中的价值。”
“我是无法理解那其中的价值。而你也不理解,和龙战斗是代表什么意义。”
琦亚稍稍的摇了摇头,站了起来。二人辩论着,回过神来便是该结束休息的时间了。
“塔乌,所谓的怪物,是凭人的力量打不倒的……如果人的力量超过了怪物的话,那他就不能说是人类,而是怪物或是别的什么了。”
再次起步的琦亚沿着通往山顶的道路往上攀登,只是山脊越往上明显越倾斜。
“……”
稍后起步的塔乌,从后面追上来问赶在前面的琦亚。
“琦亚,你选择我当搭档,是不是后悔了?”
“不。因为你的引导所以我才会在这里——你呢,后悔了吗?”
“……那是不可能的吧。”
那是不可能的。现在的塔乌能如此肯定的说。但是3年或5年后,还能抬头挺胸的这么回答吗——没有自信。塔乌不能原谅这样的自己。
就如琦亚所说,带领他开始冒险之旅的人是塔乌。想到琦亚在故乡的村里所受的待遇,这毫无疑问是正确的选择。
但是,一想到作为琦亚的队长自己是不是最适合的人选呢……塔乌的内心就涌现出无奈的焦躁。
琦亚是超群的魔术师。不,可以说太过超群了。他操纵的魔术是压倒性的,而且还隐藏着深不可测的能力。有了他这样的能力,别说可以成为一个国家一座城的主人了,就是统治天下也不是天荒夜谈。
可是琦亚却完全没有这样的野心。不仅不会对明天怀有希望,就是对“今天”也不会有刹那的喜悦情绪。
比如衣着。吃上顿没下顿的雇佣兵,即使无法穿得很奢侈,某程度上也能得到整洁舒适的衣着。但琦亚不会如此。他只穿着磨了满是洞的一件麻布衣,腰带只用一条绳子代替,简直就像是朝拜圣地的苦行僧一样的装束,而且一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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