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偏偏用错词。连他自己都觉得花枝招展这四个字太难听了,应该还有其他更适当的字眼。
不知在日期变换之前能不能结束?夏木绝望地看了墙上的时钟一眼。
夏木反应平淡的理由实在太差劲,他怎么也不愿招认,因此又争执了许久。不知不觉之间,他们俩改成坐在客厅里促膝谈判。
望相当执着于夏木为何「看起来不高兴」这一点,而夏木又提不出具有说服力的说法,导致情况越演越烈,最后望甚至说她这一辈子再也不穿裙子了,夏木连忙劝她打消念头。
望的气势逐渐衰退,鼓着腮帮子一言不发的时间渐渐增多。夏木心知时机到来,偷偷瞄了下时钟,今天已经快过了(要是看时钟看得太明显,又会引发另一场争端)。
也该收场了。
「……欸,我们别再吵了好不好?」
望依然鼓着腮帮子,把头撇向一旁;但她没说话,便是她也想停止争吵的信号。过去的经验告诉夏木,只要别在这时候犯错,就能顺利收场。
「我们难得见面,难道要一直吵下去吗?这样我好难过。」
他略施苦肉计,这招对望应该有效。
「我要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
「逗我开心。」
又是个难题。不过现在的夏木无权抱怨。
「……望既漂亮又可爱,穿裙子当然很合适,今天的裙子也很好看。要是不觉得漂亮,我根本不会提起穿着的事嘛!对不对?」
「我不是要你说这些!」
望的声音闹着别扭。唉,要是我能像冬原一样在这种时候脸不红、气不喘地说我爱你,铁定能扭转乾坤吧!夏木努力了片刻,但这时候又没人拿刀抵着他,他哪说得出口?
我努力过了,抱歉,这么说已经是我现在(这是谎言,以后大概也一样)的极限了。
「我真的很喜欢你,航海时满脑子都是你。」
夏木询问能不能触碰望,望点了点头,他便轻轻拉过望,将她拥入怀中。
「对不起,你刚回来,我还跟你吵架。」
望轻声说道,声音断断续续,显然是在忍着不哭。这件事全是夏木的错,望主动道歉,反而教夏木惭愧;但望道歉的理由及时机却又令夏木怜爱不已。
夏木说过他宁可望生气,也不愿她掉泪;他知道望为了达成他的愿望,吵架时总是拼命忍着不哭,因此更觉得心疼。
已经和好了,没事了。夏木拍了拍望的背,望终于哭出声来。她一面交互说着「对不起」和「我喜欢你」,一面哭泣,教夏木心潮澎湃。
等她不哭了,我要是提议晚饭待会儿再吃,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夏木暗自想道。而他煮好的咖喱果然成了隔天的早饭。
*
刚开始交往时,夏木二十八岁,望二十三岁。
望年轻貌美又积极,而且算是自动送上门来,周围的人都对夏木能有这样的女友感到欣羡不已。过去的夏木就算有缘结识异性,也往往被那张嘴搞砸,向来是被人怜悯的对象。
夏木和冬原一样,自入队以来老是闯祸,在自卫队内外的知名度极高。望不但倒追夏木,还把他治得服服帖帖,在横须贺里自然成了小有名气的人物。
据说她读高中时对夏木一见钟情,后来便一心一意爱着夏木——这个谣言与事实大不相同,不过爱做梦的饥渴男人最爱这种情节,所以传得煞有介事。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摇身变为美人再相逢,也是大受好评的戏码。
大半队员对于夏木有个年轻貌美的女友都是又妒又羡,每次一逮到机会就要调侃几句才甘心,对夏木而言是种沉重的负担;唯有冬原有回突然说了一番发人省思的话。
当时夏木与望交往了一年左右,应邀参加学弟的婚礼;婚宴到了后半,宾客开始四处走动,冬原突然问道:
「夏木,你有考虑过和小望结婚吗?」
这个问题若是换作其他人问,夏木只会答一句:「啰唆,要你管!」不过冬原是不会为了挪揄或好奇而问这种问题的。夏木与望相识时冬原也在场,岂会抱着看热闹的心态来看待他们的恋情?
「呃,这个嘛……」
夏木见到身穿婚纱的新娘时,的确想到了望。不知望适合和式礼服还是西式礼服?望穿哪种应该都很好看——而夏木当然也很想看。
「假如能够的话,当然……」
夏木答得不干不脆,纯粹只是因为他生性木讷,并不是因为他们俩的感情有任何隐忧。
「你和小望提过这类话题吗?」
「没有。」
他们才交往一年,望也才刚入社会;默然的希望固然是有,不过一下子就要具体谈论婚事,似乎太突然了。再说,水手的恋情多了距离这道枷锁,步调总是特别缓慢;一年当中能够聚首的时间顶多只有数个月,而且还要扣除彼此忙于公事的时间。有些人觉得这种状况危险,便会趁早完成终身大事,可是这种事毕竟不是单方面能够决定的。
「现在还早啦!望才二十四岁。」
「我二十五就结婚了耶!」
「可是嫂子和你同年纪吧?」
「啊,原来你也知道啊?」
知道什么?夏木一头雾水,冬原正色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