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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其表白而变得尴尬,不如维持现状——这种想法虽然颇有少女漫画女主角的味道,不过伸下的确是选择了安于现状,而非更上一层楼;因此无论三池与谁交往,她都无权抱怨。即使三池要他代为打探心上人的心意,他也一样无权抱怨——或许有权抱怨,不过无权拒绝就是了。
虽然内心百般纠缠,伸下表面上仍故作平静,旁观着三池与别人分分合合,就这么过了数年。
同梯的女生们一晋升上等兵,便不能免俗地变为刁蛮狡猾的女人,三池亦不例外。曾几何时,三池称呼伸下不再加上「先生」二字,有时甚至只以「喂」、「欸」这种粗鲁的叫法唤他。
到了这个时候,军中好友开始转调他地,先后离开真驹内,伸下也被调到了中部营区;大家都有了新环境,渐渐地便疏于联络了。就伸下的记忆所及,留在真驹内的朋友到伸下的驻地出差,邀他出来喝酒的那一回,便是他和当时的朋友最后一次相聚。那次相聚之所以成为伸下最后的记忆,或许是因为当时那段令他扼腕的对话。
他们谈起其他好友的消息,那个朋友对伸下说道:「我本来以为你和三池会在一起。」伸下一时语塞,没有答话,朋友又自行做了解释:「也对啦!你从来没在乎过三池和别人交往。」害得伸下没机会坦承他其实非常在乎。
「我也问过三池,她说:『不知道为什么,和伸下的时机总是错过。』」
慢着,她说的时机是什么时候啊?——伸下险些揪住朋友的衣襟逼问。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克制下来。这股无从宣泄的郁闷只能藉酒消愁,当天的他醉得格外厉害。
晋升下士调查分发志愿时,伸下选择了真驹内。一来是因为地近薄野(=玩乐好去处)二来是与军中好友之间的快乐回忆使然,还有一个原因——或许是他还念念不忘那个关系亲密却始终未能进一步发展的三池。
于是在三年前,伸下回到真驹内。老旧的队舍与设施一如从前,丝毫未变,未有白杨树长高了许多。
伸下感触良多,但他万万没想到那最大的感触居然会出现在眼前。
「伸下!」
他的肩膀突然被捶了一下,回过头一看,竟是三池。
「咦?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伸下措手不及,手忙脚乱。三池哈哈大笑:
「吓到你了吧?瞧你的表情,活像撞鬼一样!」
一问之下,原来三池也在一年前回到了真驹内,阶级和伸下一样,都是下士。
「我听说你要来,就想着一定要吓吓你。」
「嗯,的确吓到我了。」
全国共有一百数十个军营,分发到不同营区的队员重逢的几率可说是微乎其微,更何况是和自己念念不忘的心上人重逢?莫非我和三池其实很有缘分?伸下开始相信起命中注定来了。
「你现在有没有男朋友啊?」伸下找机会询问。这对他而言已是相当果敢的进攻了。
魂牵梦萦了这么久,如果还有机会,这回我一定要——
「问得好!我现在正和炮兵科的卫藤中尉交往呢!超甜蜜的!」
——迎头痛击,而且是致命等级?
三池丝毫不知伸下负伤惨重,当场便开始炫耀起她的恋情来了。原来她和中尉上个月才刚开始交往,正是逢人就想宣扬的时期。
为什么时机总是这么差啊?「不知道为什么,时机总是错过。」这已经不只是错过了,根本就是上天的恶作剧啊!
过去的权力关系在三池权力增长的状态之下再度复苏,三池有事没事就找伸下充当她的爱情故事听众。伸下左耳进、右耳出,心里不禁感叹:「唉!我终究只能扮演这种角色啊!」
然而不过短短两个月,事情却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三池的中尉男友接到了调任令,赴任地点远在西部;这么一来,三池与中尉便得分隔于日本的南北两端。
轻松的爱情故事转变为凝重的恋爱咨询,三池和伸下通电话及见面的时间变得比中尉还要长。
主要的问题,在于三池该不该跟随中尉赴任。中尉希望三池和他结婚,随他赴任,但三池若要随中尉赴任,便得辞去队务;若要留在自卫队,则会演变为国内最远距离恋爱。
「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三池对伸下深信不疑,毫无保留。
「我爱他,真的很爱他。他是我最喜欢的那一型,值得依靠,人又温柔。」
「我是头一次这么喜欢一个人,努力好久才让他注意到我,当上他的女朋友。」
「现在要我和他分开我怎么受得了?假如是东北,距离还算近;可是九州真的太远了,再怎么努力也无法每个月见面啊!」
「我怕距离会破坏我们的感情。」
「可是一时之间,我又下不了决心结婚。如果要辞去队务,在九州另找工作,我又担心有一天和他分手了该怎么办。再说我没什么专长,现在又不景气。」
「我才二十三谁,去年刚升下士,说不定还能继续升官,要我现在辞职,我不甘心。留在自卫队,我可以管人,在民营企业根本不可能。」
「不过一想到得分隔两地,我就好不安。如果因此分手,我一定会后悔的。欸,你觉得我们如果分隔两地,最后会分手吗?」
三池的天秤相当微妙,只要在其中一端放上一根稻草,天秤便会往那一端倾斜;而伸下手中正握有那最后一根稻草。
喂,别那么信任我。不要无条件地相信我会真心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