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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归说,许久之前的经验告诉伸下,对自暴自弃的女人下手,只会徒留罪恶感。
「……伸下,对不起哩!」
三池居然答腔,教伸下暗吃一惊;不过仔细一瞧,她依然处于软体状态,原来只是在说梦话——唉!这个女人真是的。
怎么会有人挑在这种时候作梦呼唤别人的名字啊?如果我的理智就此崩溃,应该怪不得我吧?伸下一面在心中破口大骂,一面发动引擎。宾馆的霓虹招牌此刻看来格外刺眼。
绝对没有打上一炮的机会。伸下想起白天士兵之间的低级对话,不由得反射性地啐了一句:「天真!」就是因为机会太多才伤脑筋啊!
他们根本不懂这些泼辣、跋扈又得意忘形的WAC真正可怕的地方。所有的WAC都是泼辣、跋扈、得意忘形且不可一世——
「……但是有时候却又楚楚可怜、浑身空隙,所以才难缠啊!」
伸下叹了口气,将方向盘往左边打。副驾驶座上的三池仿佛少了颈骨似的,随着车身的微震摇头晃脑。
到了营区附近,伸下打了通电话给萩原,请她到女子队舍的玄关前等候。伸下一靠近,萩原立刻捏住鼻子。
「喂,伸下,你很臭耶!」
「……唉,说来话长啊!」
「长话短说。」
「她在我背上吐。」
说着,伸下摇了摇背上的犯人。
行车时的微震对于烂醉如泥的人而言似乎过于剧烈,当伸下将醉醺醺的三池扶下车并屈身背她时,她竟在伸下的背上狂呕起来。
「慢着,有你陪着她,怎么还搞成这样啊!」
「啊,对不起,因为今天……我好像不小心刺激到她了。」
伸下反射性地辩解,说到一半又嘟起嘴来。「等等,你应该先慰劳我一声吧!」WAC说话时的态度总是盛气凌人,所以伸下也不知不觉养成卑躬屈膝的习性。
「处理善后的人是我,你放任她这样喝酒,是制造我的麻烦。总之你先背她进来吧!」
伸下依言走进玄关,让三池在门阶上躺下。
「她身上还挺干净的嘛!脸上有沾到吗?」
「本人应该几乎没有受害吧!因为她是从我肩膀上往我前身吐。」
「技术挺好的嘛!」
萩原啼笑皆非地说道,又以同样的口吻对伸下训话:
「你也不用这么老实,每次都乖乖送她回来。弄成这副德性回来,我反而麻烦。她都几岁人了,就算喝到不省人事被人怎么样了,也是自作自受啊!」
「不,这样未免太……而且后果很可怕。」
「窝囊废。」
萩原骂了一句,挽起三池的上半身,将她一把扛起。只要平日训练有素,女人也能轻松扛起醉汉。
「其实你用不着这样舍命陪君子。这家伙只是看你好说话才依赖你,她自己也知道是在利用你。就算你不理她,也不会遭天谴的。」
萩原和外表强悍内心却多愁善感的三池正好相反,是个理论至上的女人。听了这番针针见血的话语,伸下不由得苦笑。
「……唉,没办法。」
萩原不再多说,撇了撇下巴,示意伸下可以回去了。伸下恭敬不如从命,走出玄关。
现在这个时节,半夜里仍是凉飕飕的。伸下走向男子队舍,口中又喃喃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话题。
没办法。不是我不敢反抗她,也不是有把柄在她手上。
她只是看我好说话才依赖我,只是在利用我。在我面前出尽洋相之后,又与别人相恋;分手之后,才又回来找我出洋相,漫长的无限循环。即使如此,我还是很高兴偏题鳞伤的三池选择在我面前出洋相,没办法。
伸下在神志清醒的状态之下做出如此结论,不由得对自己的痴傻摇头。
*
八年前的三池非常惊人。她入队的时候才十来岁,又有着公关组三天两头借调的美貌,自然是倾倒众生了。下至同梯,上至长官,无不对她特别留意。伸下之所以能和三池变熟,全归功于他们毕业于同一所高中。其实伸下是在三年级才从本州转学过来,和三池不但班级不同,就学期间也没有任何交集;或许是刚来到新环境的不安使然,三池偕同几个同校的女生主动与伸下攀谈。
伸下先生,你和我们读的是同一所高中吧?
没错,当时的三池可是温文有礼地以「先生」二字来称呼伸下。伸下有幸与三池说话,内心雀跃不已;不过这种幸运与不幸却是密不可分的。忌妒他的学长常因此恶意操练他。
北海道是自卫队的大本营,高中毕业后直接入队的人不在少数;除了伸下以外,还有好几个男生也就读同一所高中,这些人因为同窗之谊,自然而然就成了好朋友。
不知是因为之前说过话,还是伸下本来就是「好朋友」型的人,当时三池就常找伸下商量烦恼或吐苦水;有时甚至还托他代为拒绝其他队员的表白,害得伸下因此得罪不少人。
男性队员都很羡慕他们的私交,能被三池这样处处依赖,伸下自己也对这种状况抱着些许期待,也曾想过要主动出击。
然而见了三池对待自己时的那股豪爽直率,伸下便明白她根本不把自己当异性看待,终究没有勇气跨出关键性的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