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
绘里找不到主动会见高科的理由。
高科虽然不明白绘里为何急着见面,却没有多加追问,便一口答应了。
高科指定的会谈时间是周一。担心绘里的股长表示要一同前往,绘里设法搪塞,最后总算得以单独成行。高科似乎是有意缓和气氛,没带绘里到会议室去,而是选择了基地内的咖啡厅作为谈话的场所。
待前来帮忙点饮料的服务生离去之后——
「对不起。」
两人不约而同地低头道歉。由于实在太过凑巧,绘里忍不住噗嗤一笑,高科也微微地笑了起来。
啊,我好像是头一次看见这个人笑,笑起来还不赖嘛!平时的他总是一副正经八百的可怕表情。
「……上次你为什么哭了?」
高科有些难以启齿地问道。这个问题很难解释。
「你能体会我不愿走进男厕的心情吗?」
高科的表情果然显得茫然不解。
「假如那间男厕已经不再使用了,或许我还可以抱着平常心通过;但是事实上,那间男厕仍在使用中,有时甚至得经过正在如厕的人身后。站在女人的立场,这种感觉很糟,就和遇到暴露狂差不多。」
「暴露狂……?」
高科有些震惊。
「可是我们的女性队员都是照常通过啊!」
「我相信她们起先也觉得不太自在。至少在她们进入自卫队之前,应该不会毫不犹豫地通过男厕;就算她们在这里能够平心静气地走过『使用中』的人身后,假如在路边,呃……」
绘里尽可能保持平静,但是要她对着男性说出这句话,她仍有抗拒感。
「……看到男人站着小便的时候,我想她们仍会产生厌恶感,一开视线。没有一个年轻女孩能满不在乎地在男人小便时经过他的身后。」
说了!我说出来了!干得好!我真是太了不起了!绘里不再有任何踌躇。
「说得直接一点,让女性处于这种『必须平心静气地走过如厕男性身后』的状态,就是一种组织性的性骚扰。高科先生,如果有人宣称女厕是通道,要求你通过,你也会觉得困扰吧?」
绘里以为这是个很好的比方,没想到高科并不赞同。
「女厕全都是隔间,看不见『使用中』的样子;只要『使用者』都知道自己所上的厕所也当成通道使用,我倒是觉得无所谓。」
咦?那还有什么例子是和这种情形相似的?
「那假如换成女用澡堂……」
话说出口,连绘里自己都觉得引喻失当。
「如果可以通过女用澡堂,反而该高兴吧?」
你居然还一板一眼地回答?绘里忍不住对着他那正经八百的脸孔问道:
「高科先生也会觉得高兴?」
「那当……」
答到一半,高科猛省过来,露出可怕的表情。
「这是什么问题啊?这算性骚扰吧?」
「是啊!对不起。」
绘里乖乖道歉。这下子可伤脑筋了,她找不出适当的比喻来说明通过男厕的排斥感。
既然如此,不如直接说明自己为何排斥通过男厕吧?
「……以上回的事为例——」
听见「上回的事」四字,高科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对高科而言,「弄哭」绘里的事件似乎成了他的弱点。其实绘里掉泪并不是任何人的错,不过既然女人的泪水这么管用,绘里也就跟着摆出凝重的神情,好好利用了。
「当时我一个人被留在男厕,不知该怎么办才好。高科先生是好心替我去找手机,可是对我而言,肚子留在那种地方反而困扰。你认为你是把我留在通道上,但我却认为自己是留在男厕里。就算大家都说那是通道,对我来说它还是男厕;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我绝对不会通过,也不敢通过。」
绘里独自行动的机会很少,不过她单独往来机库时一定会绕外侧的远路,即使跑得汗流浃背、弄花了妆也在所不惜。
「你离开以后,有队员走进男厕,我一时着急,就躲到隔间里去;可是那个队员上了很久,最后我只能乖乖出去……假如我只是窝在隔间里,不是很奇怪吗?所以我只好假装是在上厕所,故意冲水之后才出去,结果被队员取笑;『你竟然上男厕?』好丢脸。后来我忘了做样子洗手,又被问了一句:『你不洗手啊?』更加丢脸。上男厕还不洗手的女人,简直乱七八糟嘛!一想到人家不知道是怎么看待我的,我就觉得好窝囊、好凄惨。」
啊,糟了,我又想哭了。绘里为了分散自己的泪意,用力低下头。
「所以那时候我只是迁怒而已,对不起。厂商居然对客户乱发脾气,太不像样了。真的非常抱歉。」
「不,我也有错……」
高科也低头道歉。
「我没想到对你而言,通过男厕是那么痛苦的事情。对不起,我这个制造你痛苦的人居然还敢向你强调自己的痛苦,实在是太厚颜无耻了。」
「不,你说得一点也没错,我们的设计的确是自以为是。」
双方都自以为是,没有体谅对方的心境;当面说开以后,都觉得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