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吗?一瞬间,夏木的心中闪过这种可悲的感觉;但既然望要他忘记,他也只能装作已然忘怀。
救助员降下,迅速地替望穿好安全带。
「谢谢,再见。」
望的最后一句招呼脱离了孩子们的样板。她明确地道别之后,便没再回头看夏木半次。
「你真是个傻瓜耶!夏木老弟。」
救难直升机刚离去,冬原便迅速地从舱口探出头来,显然一直在下头偷听;但夏木已经懒得指正他了。
「虽然她还是高中生,再等个两年就成年啦!你们的年纪也不过差了五、六岁而已。你的女人有多到可以用那种理由拒绝人家吗?」
「啰嗦!不光是哪个理由而已。」
「主要的理由更蠢。」
冬原一口否决。
「难得有个女孩能认同你的美德耶!舰长一定也很感叹。现在可没人会不时地替大家安排联谊啦!」
或许是怜悯船上的单身汉吧,过世的舰长常使尽他仅有的管道来替水手们找对象。近三年来结婚的水手几乎都是托了舰长的福。
「舰长最担心的就是你了,你却拿他来当理由拒绝人家,他一定悲叹万分啊!」
「换作是你,你会怎么做?」
我还是宁愿死的是望,获救的是舰长,这样的我很残酷吗?
当夏木如此询问时,冬原也斩钉截铁地说他不残酷。但这样还能接受人家的感情吗?
「我会接受啊!」
冬原挺起胸膛。
「就算一开始多少觉得于心有愧,时间久了就能解决的。人本来就是这样,只有最后幸福,其他的都不会去计较了。」
「是啊!像你神经这么大条的人,应该很好过活吧!」
「说这种话装帅的下面老弟实在太令人不爽了,所以我觉得再说一句会让你更加惋惜漏网大鱼的话。」
冬原以手肘抵着甲板,促狭地笑道:
「你有没有发现自己绝对不叫小望的名字?总是森生姐、森生姐地叫,超不自然。」
「啰嗦!拿能趁小孩一时鬼迷心窍的时候乘虚而入啊!」
话说出口,夏木才发现这个反驳无效。依冬原的个性,只要有必要,他照样会乘虚而入。
然而冬原回答的角度却略有不同。
「我倒不认为她是鬼迷心窍。家人只是因为身旁的大人看起来比平时帅,一时冲昏了头,那也应该是先爱上温文儒雅的我才对啊!怎么会去喜欢一个粗鲁野蛮的人呢?」
要论受人喜爱的程度,我一定赢过夏木的啊!冬原这种大言不惭的性格着实令夏木佩服。
混账。
这回夏木可真的开始惋惜起漏网的大鱼了。
救难直升机才刚离去,另一架直升机的轰隆声又接近。夏木眺望着对岸的逸见公所。前来的是陆上自卫队的CH47,上头应该载着「雾潮号」的水手。
攻击虾群本体所用的是护航舰队的深水炸弹,而吉仓栈桥的护航舰队逸见尾随帝王虾群出航了;至于脱队的帝王虾,则是由「雾潮号」来各个击破。
说穿了,便是司令部刻意安排的舰长复仇战。
CH47在码头边降落,水手们从开启的座舱之中一个接一个地跳下来。
「偏偏这时候我们实习的项目是水雷,看来会被操得很惨罗!」
「求之不得啊!反正我们是只能贡献劳力的菜鸟嘛!」
老士官长带领众水手跨越尸山,奔跑过来。
「小鬼们,辛苦啦!出航!」
一开口就是小鬼,救夏木与冬原不由得面面相觑,露出苦笑。这六天来,他们照顾着小孩,自以为逸见尽了大人的义务;但看在老鸟眼里,他们仍是小鬼,过去六天只不过是小孩照料小孩而已。
假如这个不怒自威的老士官长也留在潜艇上,想必那些以圭介为中心的纷争打一开始便不会发生吧!因为他是个毫无反抗余地的大人,也是个「可怕的伯伯」。夏木与冬原被顶撞,是因为他们具有被人顶撞的空隙与不成熟之处。
隔了六天,「雾潮号」终于再次迎接水手们,并于下午四点过后自横须贺出航。
*
载着孩童的救难直升机朝着防卫大学前进。厚木基地收容了自美军避难所迁移而来的民众,已是拥挤不堪,因此才选择将孩童送往防卫大学。
直升机于操场降落,孩子们一一下机后,等候多时的媒体便抢在家长之前一拥而上。队员围成一圈,试图保护孩童,到哪麦克风却钻入了空隙之间,撷取孩子的声音。
怕不怕?难不难过?
宛若期待孩子们害怕又难过的问题如骤雨直下。
望也在人潮之中扯着嗓门回答:
「完全没问题!船上的水手很照顾我们!」
听了这个回答,周围的记者露出失望的表情;那肤浅的神色令望气忿不已。
夏木及冬原对孩子很好,让你们觉得无趣吗?虐待之事属实,才「有看头」,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