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时候罢手,纵使春名的道理再怎么正确亦然。
真帆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错的。
但母亲还不原谅真帆,对于真帆的成果还不满足。
倘若真帆不能手刃【白鲸】以示天下,她最后对父亲说的那句话是不会被原谅的。
*
会停留在那片空域,或许便是人类所说的命运吧!
按照人类定的历法,当天是二〇〇X年一月七日事情便是发生于这一天。
有个物体由下方撞击而来,【白鲸】闪避不及。
激烈的衝撞,剥落。
与幸福感分割。
接着是漫长的坠落转暗漂流邂逅。
连上了。
失落的过去与现在排列于同一条线上。
于是
费克领悟了自己的所作所为。
曾经是全为一体的自己吞食了曾是全为一体的【白鲸】群。
这种被称为互食的行为代表了什么意义?
这种行为与自残无异,是身为【白鲸】绝不会有的反常举动。
联系费克的【白鲸】是在【白鲸】群的同意之下再度融合为一,安定且充满幸福感;但费克不同。
费克并未得到其他【白鲸】的同意。他利用了【白鲸】绝不可能加害【白鲸】的天性,出其不意的攻击其他【白鲸】,单方面加以吞并。
即是融合了数千、数万个【白鲸】,费克的内心仍极度空虚荒凉。费克的存在本身便是无限的孤寒。费克曾经孑然面对世界。
世界浩瀚无垠,费克只是世界的细枝末节之一。
丧失过去之时、与瞬相遇之前都是如此,现在亦然。
只有与瞬相遇之后到现在为止的那段时间不同。
瞬与自己分担成为细枝末节的恐惧感。
是瞬告诉费克他并非孤零零的处于庞大的世界,给了费克一种与失落的幸福感相似的安详。
但这份安详如今亦不复在。
费克已然明白瞬与自己并非同类,他与瞬无法成为全为一体。
【白鲸】对着费克说话。使用固有思考语言构成的意志,宛若费克的固有意志一般响彻费克的脑海。
【白鲸】说要接纳费克。
回归全为一体。
这是何等的喜悦啊!
然而喜悦立刻化为渴望,因为费克犹豫是否应该接受。假如他立刻答应,便不会产生渴望。
令他犹豫的是瞬。
对费克而言,瞬已不再是与他分担恐惧的人。
但对瞬而言呢?倘若瞬认为费克是同甘共苦的伙伴,那么费克对瞬而言便有存在的价值。再者,瞬曾说过【白鲸】是人类的威胁。如果这是事实,他难以割舍瞬回归全为一体。事实上,瞬的父亲的确因【白鲸】而死;【白鲸】对于包含瞬在内的所有人类而言,似乎真是一种威胁。费克失去了幸福感,无依无靠之时,是瞬给了他类似幸福感的感觉,即使那只是一时的。
瞬无法与费克成为全为一体,但那并不是瞬的错:现在的瞬与费克忆起过去之前的瞬并无不同。
既然如此,割舍瞬便是种背叛。
如费克吞食【白鲸】一般。
费克怀有回归全为一体的欲望,同时也怀有不愿割舍瞬的欲望。
【白鲸】是不是威胁,是费克无法判断的问题。
*
「其实我们也想过让不安因数一箩筐的费克统合【白鲸】会有什么好处。」
听在真帆耳力,春名根本是对着瞬说话。
「而我们得出的好处只有一个。」
真帆知道春名要说什么。
但她想不出办法来阻止他。
「只有在人想和【白鲸】建立单方面关系时,费克统合【白鲸】才有意义。费克的潜在智能高,又对瞬百依百顺;只要摆平瞬,就能轻易对费克洗脑。」
「咦?」瞬叫出声,真帆以外的「安保联盟」成员也全都骚动起来,显然是被一语道破时的慌张反应。
其他人动摇的如此明显,真帆再说什么也无法取信于人了。帮不上忙,至少别自乱阵脚,但这些大人却连这点也没做到。
真帆没半个友军。
同伴只会扯后腿,而瞬根本不是友军。
春名有张只要掀给瞬看就能赢得王牌,而春名也掀了牌。乖孩子瞬大为震撼,剩下的只是时间的问题。纵使真帆在此驳倒春名等人,也于事无补了。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真帆冷笑以对。输的一败涂地,难道还要称赞对手吗?他可不会乖乖让对方大获全胜。
「请别拿你的想象当根据,做些无谓的指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