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不能决定自已的人生!?我最讨厌爸爸了!」
真帆忿忿地吐出老套青春连续剧里的常见台词,冲回了房间里。
她锁上房门,任凭父亲在门外叫唤,母亲前来劝解,都不出来。她闹起脾气,却不知该如何下台。
隔天早上,父亲前来敲她房门,说了这句话
今天晚上我们再好好谈一谈吧!
一月七日那一天,便是燕尾发生事故的日子。
哭干了泪水的真帆与母亲,只能接下那只代替父亲回来的空白木盒。
我最讨厌爸爸了。
最后的一句话便这么没了下文。
父亲死后,真帆重新思索升学问题,竟不知自已为何那么执着于美术大学。
从好的大学毕业,进入好的公司工作或许只是因为这种一帆风顺的前途显得平淡无奇,她觉得自已似乎陷入了平庸成人的模式,才刻意标新立异。
她以冷却下来的脑袋仔细审视自已的画作,怎么也不觉这些画有赌上将来的价值。
终日以泪洗脸的母亲,在葬礼举行之后开始发生异状。
母亲变得常发呆,呼唤她也没有反应。
真帆放学回家,只见她独自坐在漆黑的房间里,一动也不动。
妈
真帆唤道,母亲转过头来:
「都是因为妳说了那种话。」
这是最后的一句话,之后母亲便没再说过只字片语。母亲住进了舅舅经营的综合医院,真帆失去了母亲。
都是因为妳说了那种话。
所以爸爸死了?我也很后悔啊!为什么还要责备我?为什么要将这种无可奈何的事怪到我头上来?
吵架的时候谁都会说气话啊!说了气话的隔天爸爸死了并不是我的错,我又没叫爸爸去死。
无论真帆在心中如何拼命地辩解,依然改变不了母亲说过这句话的事实。母亲自此以后不再说话,不肯取消那句怪罪真帆的话语。
母亲与父亲向来情深,母亲的那句话,听来便像是死去的父亲所言。
父亲与母亲都不原谅真帆。
都不原谅偏在父亲过世的前一天使性子,破口大骂的真帆。
【白鲸】上了新闻的那一天那是道天启。
不是我的错,是「这家伙」的错。
恼怒、憎恨、愤懑所有不适宜哀悼父亲的郁闷情感都像找到了出口一般,开始奔腾。
而这些情感的确找到了正确的归宿。
只要报了仇,爸妈便会原谅我。
真帆向学校提出了休学,埋头于「保安联盟」的创设与运作之中。有了母亲娘家大力相助,运作很快上了轨道。
妈,参加联盟的人数又增加了,杂志也报导了!今天电视台还来采访呢!反【白鲸】的潮流越来越强了。
无论真帆如何自豪地报上成果,母亲依旧不置可否。
母亲的口中,仍未出现原谅真帆的话语。
还不够。
什么时候才够?
该怎么做才够?
母亲还不宣示终点。
*
佳江的双亲与宫爷爷在瞬随着「保安联盟」的人离开高知之前,曾去见瞬;他们是去确认瞬是否真的心意已决。佳江没一道去,她无法承受再一次听瞬回答要跟着真帆走。
他们果然没能把瞬带回来。
咱开口都不管用了,阿爹伊们当然无法阻止瞬,这让佳江的心里感到些许安慰。
瞬离开高知数天以后,地方上的报纸也报导了这件事,颇有责怪他在这个时间离开高知之意。瞬并没带走费克,不知有什么好责怪的?天野家之中便不再订那份报纸了。
见了报导以后,朋友们打电话给佳江。
不要紧呗?每个人都这么问。不是问瞬要不要紧,而是问佳江要不要紧。咱和伊又不是那种关系佳江这回无法再这么嘴硬了
佳江反复咀嚼着瞬那番话
最后的那番话。
可是,我也错了。
她说的话是错的,但说不定循着错误的方向绕一圈,就能回到正确的原点上。
假如能重头来过,我不会再犯错。
这个理论八成是真帆管事给瞬的。
不推翻这个理论,无法将瞬拉回来。
佳江必须设法让瞬察觉那是错的。
瞬启程之后,宫爷爷依然一如往常地前来拜祭齐木家的牌位,和佳江及佳江的母亲擅自近来打扫整理一样。
铃声响起,线香味隬漫,低声涌读的般若心经回响于客厅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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