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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啊。
阿正向围观群众徵收了一件刷毛外套,然后陪着她一起走到屋外。
我室友发病了。医务室刚刚来接走她了。
哦,女生那边也有病例了啊。
看来男队员里已经不罕见了。队员数量毕竟差得多。
她叫我不要说出去。她跟她家里处不好,进了医院后恐怕也是孤伶伶的死。她闹脾气,说她不想走,可是我硬是把她轰出去了。
和室友的对骂还在耳边回荡。由美没有权利说自己受伤害。
我随便打发她说也许有办法治。她很生气地说我不够朋友。
轻轻地,肩上多了一只手。
亏得你忍下来了。
他那肯定的语调听来好舒服。由美知道,这个声音不管到哪儿都会认同她、肯定她的,她便试探性地继续说:
大难来时各自飞,职场上的朋友也一样吧。我自己也吓了一跳,当时脑子里想到的净是些残忍的话,好想骂她,万一传染给我了她要怎么赔之类的。我只想着先顾自己,不想被她传染,就叫她赶快滚出去,别传染给我。然后
赶她走的人明明是由美。
我不想像她那样被带走。
只希望有人陪着走到最后。由美抹杀了她的渺小心愿,却无法不承认自己也有同样的期望。
明天也许会有另一个我,把我像她那样赶出去。
如果我现在说想嫁给你呢?
也许会传染,也许会死,但她还是希望有人给她送终,而这种事只能向自己的亲人拜托。朋友或情人都不够亲。
搞不好会是我传给你,也说不定是我被你传染,可是不论如何,我就是想跟你在一起走到最后。
阿正没有答腔。
抱歉。是我自己想要找避风港。都是我一直只想过轻松的日子.
在这种时候,身旁有个人总是轻松些。有寄托、有依靠的日子,心头一定会轻松些。
正当她做好了被轻蔑的心理准备时,阿正却从背后轻轻抱住了她。他的臂弯总是那么温柔,就像在那间小套房里为她取暖时一样。
碍事的衣服,传来的体温都淡掉了。
挑在这种时候说我是你的避风港,你还真狠。
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一起住?
阿正这么问时,由美毫不迟疑就答了明天。
结婚证书已经没处可缴交,他们姑且先向基地司令报备。随即得到批准。与立川营队合并的消息传来时,上级也批了一间家庭宿舍给他们。
二十五年的老房子,破旧得令人瞠目,跟新婚气息完全沾不上边,所以他们搬进去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惊天动地的大翻修。就在无数个休假都花在敲敲打打中、而每一扇门窗终于都可以像样的开关时,已经是好一阵子以后的事。
唉我以前还想,结婚后要把新家的日用品全换成Francfranc(注:日本知名居家生活品牌)的呢。
不可能,跟这房子风格不合啦。顶多用无印良品的吧?
他们聊起这些话时,大环境早已不容得人们随喜好自由消费了。
况且打从做自卫官的那天起,我们就没资格摆谱罗。你自己想想,我们决定要结婚的那天晚上穿的是什么玩意儿?
旧短袄和起毛球的刷毛外套。
死心吧,我们自卫官就是这么回事。
被他这么一解嘲,由美心底对不能在和平时期成婚的那份歉疚好像都变得不足挂齿了。他又说道:
反正我们过得幸福不就好了?外在环境不重要啦。
这是他在提醒妻子能在这种局势中得到幸福,已经是最大的幸福。
然后,由美的面前坐着昔日的自己。
少女说她的咖啡里只要加奶精就好,这显然不是她原本的喜好。由美看得出少女的心思,便依着她的要求冲了咖啡。
虽然只是这个岁数,那神情却已经是个女人了。她对由美说,她不要可爱也不要人劝慰,强调着稚气的形容词统统不要。
思暮着一个年长她士岁的中尉,少女为情所苦的模样令由美印象深刻。由美明白,少女也在煎熬与解脱之间挣扎着反正年纪相差这么多,对方不会理睬一个小女孩,也许早点死心才好,省得弄到双方都尴尬。
少女想从这个念头里寻求解脱,却割舍不下,于是挣扎。
耽于安逸有什么错?惶惶于未知的明日又有什么错?我的男人就是要这样的我。
差点儿淡出的一段姻缘,到头来竟是在盐害的压力下圆满的;世间就是有这种事,而且那也不是坏事。
把结婚的动机推给盐害,也许只是在为自己的胆怯找藉口如今面对一个同样胆怯的少女,由美决定多聊聊其他不相干的事,当年的逃避就含糊带过吧。少女把由美看做一个能干又厉害的姊姊,让她忍不住也想威风一下。
于是少女稍稍打起精神,点头微笑这一步是如何使世界改变的,当时的由美还不知道。
在可能改变世界的那一场行动第二天,顾人怨司令的左脸颊大剌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