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站不起来。
只见秋庭轻轻抱起真奈,对蹲在地上的宣生看也不看一眼那是公主抱,姿势好帅气,却不是宣生做得到的。宣生只会蛮横地拉她,嫌她不肯跟来和走得太慢而硬扯硬拖。忘了那样子也会弄痛她的手臂。
秋庭头也不回地迈步走开,似乎当真要丢下宣生,也不因为他还是个小孩子就原谅他。无语的尴尬令宣生找不到台阶可下,只能呆坐在那儿。
就在这时,走了几步秋庭停了下来,转头向他瞥来。那是令人胆寒的一记白眼。
还要我牵啊?自己跟上来。
有台阶可下了。宣生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跟上秋庭的脚步。见秋庭抱着真奈,步伐却与平常无异,再想起他领着真奈走路时的一步步谨慎,宣生终于恍然大悟,那是秋庭留心地面些微的高低差、细碎小石,避开每一个绊脚处。
只会强拉女孩子的手臂,怎么能跟人家比!
将真奈放上副驾驶座后,秋庭走向宣生。
被秋庭正面瞪着,宣生连头都不敢抬,心中再度明白,原来认真瞪起人来的秋庭是这么恐怖的狠角色。想起自己有眼不识泰山,也难怪会被别人当成不懂事的小孩。
你不揍我吗?
秋庭回答时的口气很冲。
你想挨揍也行,那至少要让我觉得揍你有价值。
连挨揍也不值得。秋庭的言外之意竟然在心里刺得这么深,宣生万万没有料到。
你若只知道用自己的喜好去摆布对方,不必找活生生的女人,更不必选上真奈。
模样可爱,恰巧是他中意的类型,写进书里既戏剧化又威风。宣生心里想的只是这些。
然后是不甘心。为什么她如此可爱又亲切,近在眼前却已名花有主?他只想把她从那个吻底下抢过来而已。
都是他一个人的喜好,都是他一个人在摆布,就连真奈蒙着眼睛被牵走时多么害怕,他也没去体谅。这样有什么资格说喜欢人家。
尤其是在看见他们刚才的互动之后。
喜欢一个人,就是愿意看重对方、珍惜对方。
对不起。
宣生想不出别的话可说,也不敢直视秋庭,就连看他落在地上的影子都觉得惭愧。
突然间,头顶上落下一个拳头,又快又猛又狠又重,打得他眼冒金星。宣生双手抱着头差点儿叫出来。
便宜你了。
宣生嘻皮笑脸地抬起头,知道自己其实很丢脸的快哭了,但还是努力挤出笑容。难看就难看吧,他想。
因为秋庭像是在对他说:算啦,小事一桩。
事实上,真奈的情况并没有危险到完全不能看见盐。
某位盐害专家也说,他们不须要那么提心吊胆的。
坚持不肯让她看见盐结晶的。好像反而是秋庭。
因为我会怕。秋庭率直的说道。
我会怕,所以你别看。既然秋庭这么要求,真奈就笑着答应了。
没有期限。除非全日本的盐都清除了,否则凡是去到未知的地方,真奈都必须闭着眼睛。其实她也不知这么做是否有帮助,也许根本就不必这么麻烦,根本就只是秋庭蛮横又多余的要求。
这大概就叫做任性吧。
不反驳也不抗议,只当是天经地义;不觉得是任性,只是欣然接受,这是多难做到的事。
也因为如此,秋庭努力不让真奈为此厌到不便。她既已被迫接受视觉的不自由,秋庭便不要她再承受其他任何的不便或恐惧。宣生只和他们相处了短短的时间,已经充分体会秋庭在这一点上是多么卯足了全力,
大概也因为秋庭如此付出,真奈才会接受这卤莽的要求吧。
所以我才气啊,秋庭找了一个真奈听不到的空档对宣生说道。
没想到中途出了这样一个差错,让她吓到了。
宣生无话可答,难堪地抓了抓头。妄想介入他两人之间,实在是轻率之举。
*
在那之后,宣生跟着他们又走了一天。
相遇后的第四天早上。在擅闯借宿的便利商店里醒来后,三人吃完了早餐,宣生就说了:
从今天起,我要自己走了。
秋庭只是点了点头,真奈则是有点担心的问你行吗?宣生便笑着回答:
放心,热水锅炉和电路的配线我都会一点了。
不过,他就是不肯说那是秋庭教的。
学会那些事情,对一个只身旅行的人大有帮助,秋庭使唤宣生帮忙做这做那的就是这个用意。这个道理也浅显易懂,但他就是不明讲,也许是觉得没必要。
驽钝的人就一辈子驽钝下去好了,不必浪费唇舌。
有些人就是得要别人钜细靡遗的讲清楚才行;对这种人而言,秋庭大概就是个难懂的人。话又说回来,真要迟钝到这种地步也未免太逊了,宣生暗想,幸好自己有长进了。
真奈我跟你说,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喜欢秋庭先生了。
宣生促狭的笑道,便见真奈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