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怕这种味道了。我去开窗,真奈你去开灯。
真奈打开电灯,野坂便走向窗边。她一拉开窗帘,空气立刻动了起来。这里是最顶楼,最是通风。
但在这时,风势突然减弱。真奈回头看时,野坂已经气急败坏地冲到门边。
野坂的敲门声又急又响亮。喇叭锁的门把早就转不动,从外面给锁上了,而且屋里这一侧连钥匙孔也没有,要开也只能从外侧开。
搞什么,你什么意思!
野坂对着紧闭的门大喊,真奈只能愕然地看着。
为什么人人都这样到最后一刻,连他也出手阻挠。
开门!快开门!你太可恶了,竟然竟然骗我!
门外没人答腔。野坂忿忿道他应该在,然后突然举脚,朝门板就是一记旋踢。
给我开门!
野坂吼得好凶好可怕,一下又一下踢着门,激烈的砰磅声足足响了好一会儿。
然后她停下来喘气,从凌乱的浏海之间怒目瞪着那扇门。门扉虽是木头做成,却坚固得只有些微损伤。她又啐了一口,说这门大概只能从外面打开。
王八蛋竟敢把我关进这么破的旧仓库。
她再度槌向木门。
你在外面吧!开门啦,卑鄙,我绝不饶你!再不开门我就要跟你离婚啦!我要告你!还有赡养费!你看我会不会放过你!
眼见野坂气炸了对着门外乱骂,真奈走上前去,把手放在她的肩上,虽然立刻制止了她的叫喊,却见她投来的眼神里满足震惊。
只不过,真奈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也不知道野坂感受到了什么气息。
真奈轻轻敲了敲门。
野坂先生,你在外面吧?请你开门好不好?你不用告诉我秋庭先生在什么地方没关系。我不会再麻烦你了,请你开门。
不会再求人了。这话说出口的那一刻,真奈才发觉自己在生气。对谁呢?不是野坂,也不是她丈夫,而是这一切的不顺遂.
我也不会找别人帮了,真的,请你让我们出去吧。要是我自己一个人找,那就是我的自由了吧?反正也没有线索,我也不可能找得到他,就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了吧?我不会让你难做,你就不要妨碍我了。
抱歉。
门外终于有了回应,那声音听起来却十分苦涩。
我不能让你走。有人来拜托过我,说不能让你去把他追回来。
是谁拜托的?野坂蛮横地插嘴问道。
是秋庭中尉。
真奈的泪水滑过脸颊。自从来到这里,她动不动就哭。谈恋爱不是应该更幸福更甜蜜的吗?为什么这么痛苦又不如意呢?而且
连秋庭自己都身不由己。
他说真奈若是想追回他,一定会去武器队找相熟的下士帮忙,加上做丈夫的我又在通讯队,所以他料定你们一定会找上我。出击前已经够忙乱了,他还是特地赶来拜托我像他那样的大人物,还跟人低声下气啊。
野坂正的声音竟像是在哭泣。
我能了解中尉的心情。他是真的喜欢你,真心想保护你的。我懂那种感觉,因为
他接下来要说的话,真奈已经猜到了。
换做是我,也会做一样的事情啊由美
听见他唤自己的名字,野坂不高兴地撇过头。
我也会这么做的,只要能保护你,要我做什么差劲事我都愿意。你恨我也好,讨厌我也罢,要离婚或赡养费都依你,我只要你平安。中尉也是这个心情啊。
根本是你们男人在自我满足啦。
气归气,野坂的语气已经原谅了丈夫。
真奈无力地坐在地板上。真的,男人怎么会这么任性、这么自以为是呢?
宁可扮黑脸、淌浑水,只要女人平安无事就好:难道他们以为天底下只有他们有这种想法?
不甘心的是,女人最后还是会原谅男人。就因为喜欢他,女人就甘心被这样的一句话给哄住,教人想起来就懊恼。
求求你让我跟秋庭先生讲话。
真奈喃喃道,门外却只传来一声声的抱歉。
门里面没了声音,只听见些许动静,证明她们两人还在里面。野坂正靠坐在门板边:心中暗忖,妻子由美或许有办法从最上层的气窗逃出来,但真奈铁定办不到。
这份歉意令他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一个规律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野坂正抬起头,便见入江司令正往这个方向走来。见野坂正看见自己,入江笑着摆摆手。从这位司令到任以来,大伙儿都觉得他不太像个军人,特别是在这方面。
野坂正赶紧站起来,立正敬礼。
不用不用。不过,替我放人吧?
入江没点明要放谁,意味着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内情才故意省略不说,至于他为什么会知道、为什么知道是在这里、又为什么会跑来要求放人,野坂正只觉得脑中混乱,于是闭口不答。入江倒像是不当回事似的,迳自说道:
秋庭会干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