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奔涌而出,惊叫夹杂着呼喊。仿佛水族馆里存在着内脏,而那些通过肠道的食物在被消化时发出了恐怖的惨叫声一般。
原来如此,这样的喧闹确实和这个地方不相配,比较适合海豚表演现场。
这股强劲的人流要是冲向犯罪集团的话事件就解决了,但没有指挥者,所以作战不成立。
我和木曾川趁乱说了点废话。你快点把眼前的麻烦解决掉,不不不,还是你来解决,这样互相推来推去,最后感叹着水母的治愈效果做着万岁状。
罪犯们似乎不想管理这种混乱的交通状况,只是听着这噪音皱着眉头安静地等待结束。但是其中一个女职员被钢盔男叫住了,像是有人在后面拉住了她的头发一样,女职员僵硬地停住,怯生生地回头看他。女职员穿着橙色制服,胸前挂着的名牌上用黑体字写着她的名字——坂口。
“你留下。和水族馆有关的人就得留下。”
钢盔男走近坂口小姐。我都能听到坂口小姐上下牙颤抖碰撞的声音了,像是打击乐器一样。以与水族馆有没有关系来区分,也就是说他们是冲着水族馆而来的。到底这是个什么样的犯罪集团呢,我看不透。
钢盔男对蒙面女命令性地伸了伸下巴。确认其他客人都逃走了以后,蒙面女和钢盔男交换了位置。钢盔男用枪对着我们,而蒙面女则押着坂口小姐。她用猎枪顶了顶坂口小姐的肚子。
“噫!”坂口小姐的嘴立刻歪成了个平形四边形,冒出了一声介于哭和笑之间的惊叫。蒙面女发出了一个简短的命令“走”,然后再一次顶了顶她的肚子。坂口小姐的四肢好像路边干瘪的蚯蚓一样完全动不了了。蒙面女应该也知道的。
“别欺负人嘛。”
木曾川调整了一下深扣的帽子插嘴道。我在旁边懒散地保持着万岁状,努力观察着事态的发展。而水母群则安静地在上空游着泳。
“做什……”蒙面女手风琴般的声音突然中断了。木曾川仿佛要将这种中断效果用到她全身似地靠近她。他从我旁边走到那里竟没发出任何声音,似乎在配合着周围水母的呼吸声般,在水母空间内移动着。
水箱溢出的暗淡的蓝色水光照在木曾川身上,使得他全身好像印满了蓝色的水彩画一般,水光在他身上游走。他像是要洞穿蒙面女一般瞥了她一眼,一把抓住了她端枪的右手。毛巾男正用枪控制着通道那边,所以不能马上过来支援,但钢盔男的枪却瞄准了木曾川的头。木曾川完全无视,他把蒙面女的食指放在自己的手掌上。
然后将她的手指靠近鼻子闻了闻,好像在确认手指的味道。鼻子甚至还发出了呼噜呼噜的声音。
“好漂亮的手指和手啊。不做家务、不碰水的手啊。”
蒙面女警觉地抽身,当视线对上木曾川笑弯的眼睛时,她慌张地退开,用猎枪口对准木曾川的眉间。“好怕怕呀一”
木曾川耸了耸肩,然后看了一眼从枪口下解脱的坂口小姐。
“那边那个职员的手很粗糙。但是我却对那种做粗活的人的手没有抵抗力。”
“别乱动!”
钢盔男左右晃着手里的凶器威胁道。
“你们的目的是随意杀人吗?好不容易抓住的人质,还是不要马上就杀掉比较好吧。”
在乱晃的枪口下,木曾川也丝毫不收敛。他的口气有着就算子弹乱飞也射不到他似的自信,没什么依据,还深信不疑,自信满满地在那里乱说话。
透过海底照进来的太阳光和水混合而成一种独特地蓝色调,映射在满不在乎微笑着的木曾川的身上。
再加上帽子阴影的效果,木曾川犹如一个真正的魔女。
“难得抓了两个人质。或许将其中一个作为靶子开枪示众比较好。”
毛巾男从背后插了一句话。木曾川无言以对,终于紧闭双唇安静了。但他再一次绽放出花一样的笑容。
“来这边。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
木曾川拉着坂口的手,悠然地迈出步子。钢盔男和蒙面女的枪口像探测棒似地立马对准了他们两个,但是没有开枪。
坂口小姐被这个被猎枪瞄准着,却丝毫没有紧张和恐惧,和行为很乱来的帽子男牵着手走。然后,不知为什么,他们叉回到了我的身边。
从右开始,依次是:我、木曾川和坂口小姐。既不是按身高,也不是按人名的字母顺序排,硬要说的话,是按人质被点明时的顺序吧。其中还有个傻蛋自愿做人质。
让自己身陷险境,他到底有什么企图?
我们三个像好朋友一样傻傻地一起做着万岁状,我只能无奈地闭上眼,对我们这种傻样,眼不见为净。话说回来,水族馆的领导和警察应该已经知道这里的情况了吧,好希望他们不要因此中止海豚表演,我想再次看到桃姬灿烂的笑容。
“好了,我们该说正经的事了。”
为了搞清楚状况,被牵连在内却一直佯装旁观者的我开口问道。
“啊?”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小声嘀咕着。木曾川可不会控制他的音量,用轻佻的口气回答道:
“我是水母海的常客。”
他一边叫着这个空间正式的名字,一边爽快地答道,并以笑脸回应我,像是在说相信他说的人就是傻瓜。回答得太过老实,反而使我对他的信任从最上层跌到了地下N层。
“又说谎。”
“喂喂,侦探就可以随便怀疑别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