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拜!再见囉!」
安格斯也跟着挥手高喊。他感到一阵鼻酸,忍住落泪的冲动放下手臂。直到像子弹般飞驰的自走车消失在地平线彼端为止——吉米都不停挥着手。
8
在即将天亮的时候,我们回到了村里。
莱庇斯族所有人都在路上迎接我们归来,喜悦之情充斥了整个村子,所有人都想听我们述说今晚的冒险。我将说故事的任务留给了其他人,自己则请求游隼让我与后悔见面。
我必须跟后悔拿回我交给她的项圈。尽管往返都是依赖擂石将我背在身上,但我此刻却疲惫得连自力行走都办不到,左臂的伤口也一直发痛。要是我在没戴项圈的状态下失去意识,说不定会因此连累到许多族人。
游隼让我靠着她的肩膀,领我来到后悔所在的霍根前,打开木门,对后悔说了几声之后,转头对我说道:
「你应该可以进去。」游隼为我让开一条路,接着用平淡的语气补充道:「我就待在外面,有什么需要就招呼一声。」
我向游隼道谢之后,便进到霍根内。后悔就站在阴暗的房间中央,手中紧紧握着那银色的项圈,尽管脸上依旧面无表情,但我还是能够明白,她一直都在为我祈求平安。
强烈的爱意占据了我的心。
我喜欢她。可能的话,我甚至想紧紧将她抱在怀中,就这么带她远走高飞。
「钩爪平安回来了。」我压抑着那份感情,朝她伸出右手。「项圈还我吧。」
听我这么说,后悔用那对琥珀色的双眼注视着我。
「你不是罪人,不需要戴着这个。」
「我的力量就像是一头怪物,有时连我自己都无法控制。所以如果少了它,我会给所有人添麻烦的。」
「可是,这是拘束你自由的东西。」
「嗯。可是只要找妳,妳随时都能为我取下项圈——不是吗?」
看后悔似乎还想说些什么,我笑着对她说道:
「拜托,快点把项圈还我吧。否则我都快忍不住要对妳施加诱惑的暗示了。」
「你少乱讲。」
这话说完,她轻吐了一口气。
她刚才笑了吗?
「现在这已经不是罪人的象征,而是你真正成为莱庇斯族一员的证明。这是由我现在所决定的。」
她将手绕过我的脖子,冰冷的金属感触缠上颈部,各种感情的波动在瞬间消逝。无论是大地的鼓动还是夜色的吐息,我什么都听不见了。
「我一直在担心你。」
她的手绕过我的身子,轻轻将我抱住。安心感充满我的内心,紧绷的神经获得舒缓。
「你终于回来了。」
我想开口回应,但是——我办不到。我那支撑不住体重的膝盖弯了下去,就这么瘫倒在地上。
「阿撒兹勒——!」
那呼喊我名字的声音听起来宛如哀号。有人在摇晃我的身体,拍打我的脸颊。
「不要死,阿撒兹勒!」
有水珠在我脸上滴落。我微睁开眼,后悔的脸庞近在眼前,从她眼眶中满溢的泪水,不停滴落在我脸上。
她在哭——
妳在哭吗?后悔?
「你哪里都别去,阿撒兹勒。」
她将我的脑袋拥入自己怀中。
「从今以后,你就一直——一直待在我身边。」
我能听见她的心跳;能听见那生命的声音;能听见温暖的血液在全身流窜的声音。
「无论哪里……都别去。」
后悔——我的自由。
这一刻,我总算明白了。
我就是为了与妳相遇,才活到现在的。
所以,就算我会因此消灭也无所谓——
「我……正在……妳的身边。」
9
在抵达莫尔斯莱碧斯之前,太阳就已经下山了。
安格斯躺在河边的岩阴下,在那里待到天亮。虽然被雨水淋湿的衣服已经风干,但河面吹拂的冷风仍感觉十分冰冷。这个季节要只靠一件大衣露宿并不容易,安格斯怀念起温暖的毛毯,而这也让他在这个时候突然想到强尼。他现在究竟如何了呢?是否正用近乎诈欺的手法赚取旅费,一边持续着寻找弟弟的旅行呢?
隔天一大早,安格斯在寒气中清醒。他喝了河水,吃了群生在河边的苔莓后,便再次上路。
到了接近正午时分,才总算得以看见莫尔斯莱碧斯。原本在太阳还挂在空中时都不会停止冒烟的烟囱,现在看不见丝毫热气。那是因为在术文本体消失的同时,燃料也立刻烧尽。
「你有什么打算?」书姬问道。
现在镇里肯定乱成一团,要是自己在这时现身,肯定是火上加油。术文已经回收了,这下遗忘病应该也会平息。自己不需走这一趟,直接逃走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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