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尔特说完便握起拳头,朝安格斯胸口撞了一下。
「可别忘囉,这可是我们的约定喔!」
没过多久,严冬到来了,干燥的溪谷内也下了好几次雪,原本全是岩块的景色也被整片棉花般的瑞雪覆盖。那光景虽如梦境般美丽,但同时也令人感到可怕。
度过新年又过了三个月,寒意开始逐渐趋缓。伊欧迪恩山开始融雪,并在石堆中形成细小的支流。支流在谷底会合为一,形成在峡谷间带着轰隆巨响奔窜的急流。
就在这样的季节变化下,时间就如同梦境般转眼消逝。此时安格斯已经看完了小屋内所有书籍。书写图腾的技术也进步到能够自行写出影像报报导的程度。瓦尔特变了声,个头迅速长高,并在不知不觉间,蓝绵裤换成了黑色的长裤,而他也变成一名与打有领带的棉衫十分相称的男子。
但就算那样,安格斯与瓦尔特的友情却未曾有丝毫变化,只是——时间的洪流并没有放过他们。随着岁月转变,地图师的举止也越发诡异,他的头发已经完全转白,脸上布满了明显的皱纹,消瘦的手脚变得像枯枝般干黄,皮肤也浮现出黑色的斑点。虽然安格斯劝说地图师下山就医,但他却顽固地拒绝。
「在呼唤我……!在呼唤我了……!」
地图师有时会这般疯狂喊叫,并在溪谷间徘徊,就算天黑也不见他回来。每次都是安格斯动身入溪谷寻找,将他带回小屋。
在度过第三次的冬天,冷风总算开始转暖的时候。一阵突然的寒气侵袭了溪谷。入夜后,溪谷内甚至开始下雪。时间已经将近四月,却在这个时候下雪,希望不要发生什么坏事。安格斯抱着这样的想法,将兽皮制成的窗帘牢牢固定在窗框上。接着在已经睡着的地图师身上多加了一份毛毯后,自己也上床就寝。
隔天早上,无论过了多久,安格斯都不见地图师起床现身。安格斯担心地前去察看床铺,却找不着地图师的身影。安格斯伸手朝床上一摸,发现床上没有余温,看来地图师应该是在夜晚就已经离开小屋。
这让安格斯慼到心慌。虽然降雪已经停止,但地上仍满是积雪,要是穿着睡衣在这样的积雪中行走,肯定会冻死的。安格斯决定先用鹦鹉与瓦尔特联络,接着带着装有白兰地的长颈瓶,披上毛皮外衣出发寻找地图师。
积雪的峡谷路面十分滑溜,而且由于积雪的关系,原本熟悉的景色变得截然不同。尽管安格斯努力在雪地上寻找足迹,但地图师似乎是在下雪时跑出屋外,雪地上只是一片空白,没有留下任何踪迹。
安格斯一边呼喊着地图师的名字,不断在雪中行走。包在软皮鞋中的脚趾冰冷得发疼。要是走得太远,自己也会走不回去。但就算安格斯明白这点,也无法让自己就此放弃,对他来说,地图师是他的救命恩人。安格斯无法丢下他。
没过多久,太阳便开始西沉,岩块开始拉出长影。气温下降,夺走了安格斯的体力与毅力,因寒冷所感到的疼痛,也不知在何时感觉不到了。
我会这样冻死吗?正当安格斯浮现这种想法的时候——
他听见了不知来自何方的微弱歌声。
光亮浮现于空虚的黑暗中
伸手即消逝
不知是真是幻
抑或是灭亡的世界之梦
安格斯以为自己产生了幻听。在这样的积雪中,不可能会有人在。可是那歌声虽然微弱……却清楚地传进安格斯耳中。安格斯顺着声音爬上了山坡,中间他多次失足滑倒,一路滚回原处,但仍不放弃地不断攀爬。
爬到坡顶,安格斯发现眼前有座洞窟。他走进洞窟内。洞内可以遮风,让安格斯感到些许温暖。洞窟并不深,一下就能看见尽头。洞内没有任何人,歌声也已经听不见了。
那果然是幻听。精疲力尽的安格斯在洞窟内坐了下来,从入口射进的光线让他隐约能分辨岩盘的轮廓。
就在这个时候,安格斯注意到自己身旁掉落着一个褐色的物品。那是一本书,是拥有褐色皮封面的书。安格斯捡起书,将书放在腿上。
在一声「启动」之后,封面便应声开启。
可是安格斯眼前并未浮现出任何影像,翻开的书页也是一片空白。安格斯想试图翻动书页,手却已经僵硬到无法动弹。安格斯侧身躺了下去,书本也从他腿上滑落,空白的书页因此翻动了几下。
就算明白一旦睡着就是死路一条,他却无法抵抗睡意。意识——正逐渐模糊。
是生是死
是希望或绝望
是存续或灭亡
都由你决定
有人在说话,又听到幻听了。
别受眼前的憎恨与愤怒、恐惧与绝望迷惑
『神选之人』啊
百亿分之一的可能性啊
选择的确利——在你手中
6
莱庇斯族的一天,是随着黎明开始的。负责食物的人准备早餐,一手照料有两百人的大家族。早餐是在玉米粥内放入腌制的仙人掌,或是小鱼、淡水贝之类的配料。虽然只有一次,曾在玉米粥内加入用羊血做的血肠,但那玩意儿实在咸到让舌头整个发麻。
用完早餐,众人便开始进行各自的工作。年轻人出去打猎、到马提尔湖打水、或带羊到山丘上,纷纷离开村子。在那段时间,小孩就交给老人照顾,老人则一边编笼、织布,同时照顾小孩。
由于没有人下田,因此我在好奇之下提出疑问,结果得到「种子已经播下去了」的答案。看来只要播完种,剩下就顺其自然的样子。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