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合撑一把伞……对于我来说,这种事情已经基本没什么好兴奋的了。这种事情中学的时候并不少。又不是所有人都骑自行车上下学,社团活动结束,下雨的话也会和女生撑一把伞回家。
好怀念啊。一个人先跑到老前面,假装要把对方扔下,对方追着跑上来的情景似乎历历在目。
在伞下听着雨滴溅落在伞面的叮咚之音,稍稍放任自己沉浸在过去的回忆之中。
身高比较高的我拿着伞,和吉田往回走去。走着走着我发现要配合吉田的步伐还真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吉田走路非常悠闲缓慢,我若是不当心就很容易把她甩掉。
我回过神,发现自己步伐太快,便会停下脚步等待吉田追上来。就这么反反复复,到第三次的时候,吉田终于发话了。
“我腿太短了,真不好意思呢。”
吉田很少见地鼓起了脸颊,听口气像是在闹别扭。没有没有,我绝对没有这么想。
我们回到了讲义楼之前。受到雨的影响,今天不像往日那样热闹,看热闹的人还并没有聚集多少。原来占领着吸烟场所的那几个人好奇地围成了半圆,静静观察着器材和世民研的成员。我们也混到他们之中,以旁人的眼光眺望着前辈们的英姿。“那个……”吉田用手指攥着我的衣服轻轻扯了扯。真是可爱的动作啊,这样的搭话方式做多少次我都不会嫌烦。
“为什么选在今天搞音乐活动?”
“他们说是今天有心情搞音乐。”
“真是艺术性的动机呢。”
是这样吗?我有点怀疑,不过并没有说出口,只是静静地看着吉田的侧脸。好可爱呢。她一脸麻烦地用手固定住不断往下掉的刘海,我好想过去支撑她因此有些不稳的身形啊。说实话,我好想摸摸她的头发啊。
“那个,音……”吉田突然抬起头望着我,这下突然变成了两人彼此凝望对方的姿势。吉田僵住了。我也发现了这个窘境错开了眼神。
“石……”
就像突然拧紧的水龙头所滴落的最后一滴余水一般,吉田话语的尾音失去了感情的色彩。不过吉田的脸上并没有显出什么变化。像往常一样困倦地眨着眼睛,鼻翼有时也会轻轻地颤动。而且,她并没有刻意错开她的目光。反倒是我这边红透了脸,连耳根都火烧火燎。
“怎,怎么了?”
我这个先盯着人家看个不停的才该被问“怎么了?”吧。我在内心疯狂吐槽。吉田应该是无意接触到我的眼神。
“没什么,不过有人好像在招手叫你过去,你看看那边。”
“嗯?”
为了掩饰自己的窘困,我立时抬头张望。果然前辈正夸张地对着我招手招个不停。他的神情友好,但是却一脸深深的皱纹。啊啊,真讨厌,我才不要离开吉田的身边跑到他那里去。若是叫我去买饮料的话还算是好的,搞不好因为气愤会口不择言叫我离开大学。
“你不去吗?”
“嗯……不去不行啊,否则搞不好他会冲过来。不好意思,你等我一下。”
我把伞还给吉田,向她低头道了个歉。吉田忙说了一句“没关系”,正想摇头,突然停了下来。
“你可要在我受不了这个前卫的空间之前回来哦。”
“当然了!”
我打包票向她保证,虽然我不是很明白她在说些什么。说完,我快步往前辈那里跑去。几步来到前辈身边,发现他正一脸不满地瞪着我。“什么事?”我警戒地问他。
“拿着。”
“哇!”
前辈随手一甩,把麦克风仍到我怀里,走到我身边攥住我的肩膀。
“音石,你来给我唱。”
“……哈啊?等一下,这么突然是怎么回事?”
“这是对你撒谎的惩罚。你不是有女朋友吗?”
我被前辈拉着站到了他刚刚站立的地方。“好了,你好好加油吧!”前辈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转身欲往观众席走去。喂喂喂,给我等一等呀!
“等一下前辈,这么突然我唱不来啊!”
“你不是一直窝在社团活动室里面嘛,歌词应该记得吧?”
“话是没错……果然这里还是要前辈压阵的呀!”
“对吧?”我很痛苦地扭头寻求其他社员的帮助。我明明连话都没怎么和他们说过啊。
“我唱还是你唱没什么大区别。你又不用同时弹奏乐器,应该挺轻松的吧。不用那么大压力,不就是大学生的游戏嘛。好好享受吧——”
以开朗笑容和与女人无缘闻名的前辈扔下我,潇洒地下场了。我正想追下去,一直在我身后等着的其他前辈们却连一点空隙都不给我留,立时就把弦乐器奏得震天响。世民研和其他乐队的区别就是,偶尔会在演奏中导入一些神秘的乐器。果然充分体现了“世界民族”这四个字啊。
我无路可逃,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和着乐声吟唱。
说句老实话我五音不全,所以不想说演奏的内容和周围对这次演唱会的评价,我只说我在唱歌时的所思所想和所见所闻。
我看着讲义楼唱歌,而那栋楼给我一种墓碑的感觉。中央楼就像大都市的高楼大厦一般耸立,周围则围绕着最低四层的讲义楼群。这不就和大学旁边的墓地中那些无限延伸的墓碑群一模一样吗?在这片大学的土地之下到底掩埋着些什么呢?是大学生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