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学二个月的时间里,我交的朋友就达到了十八个。朋友到是怎样定义的呢,详细说明就太麻烦了,凡是合得来的人,我就都当朋友了。虽然是朋友,正值六月,我却从没有和那当中的某一个人一起共事过。说起来真不可思议呢。
以前也有过类似的经历。初次见面对我的印象都很好,可见过二、三次面以后关系就渐渐疏远了。就连和同一个女孩子约会的次数,最多也只有三次而已。在此之后就被对方以忙为理由拒绝了。一直都是被人敬而远之。这是为什么呢?
这算不上是事不过三吧!我和不中意的女孩见面不会达到三次,更不用说男孩了。也就是说,和我这个人见三次面还是可以的,我不具备和其他人见三次以上的条件。以貌取人大概就是这么回事吧。
这样的事情反反复复,我一个人独处的时间也随着增多了。所以在上大学的时候我就立志要在大学里创造能够长期交往的友谊。可结果不令人满意,甚至不能再糟了。
“真无聊啊,大学生活可真无聊啊。”
我在梅雨前期充满潮气的大学讲堂里,坐在如同两个半圆的鸡蛋组成的椅子上发着牢骚。每呼吸一口空气,咽喉处都像烧焦一样变得很热。这让我意识到自己的身体现在缺少水分。想到应该去哪里喝点茶什么的,也只是眼球转动着观察外面。感觉身体像吸收了过多的潮气一样感觉重得不行,又不困,为什么只有脖子上面这部分能动呢。
最近我一点也感觉不到上大学的意义了。不怎么去看中间的公示板,即使来上课也只是趴在桌子上睡觉,没有什么大起大落。已经没有上大学的意义了,也找不出自己和他人的人身价值。存在意义这四个字就像飞蚊症一样在我眼前闪动。然后这四个字又变形成为人字。学生们如同蝴蝶和飞蛾,欢快的挥舞翅膀一样左右走动着。
终日看着这些流动的人流,我终于得出了结论。
好吧,我退学。
退学,是厌倦了上学的学生们的一个选择。没有目标的人要在大学和工作之间做出选择,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了。这种苦涩的感觉和后悔差不多。
这个设想接下来会怎样发展呢?有人妄想退学之后开始写小说,投稿,热销。还有的人就寄生在家里,然后像其他的人一样去工作。把各种可能都想一遍之后开始自嘲自己愚蠢的想法。结果打消了退学的念头。
我选择了不退学,维持现状。选择对无聊的生活妥协。
我要怎么办才好呢?如同一个旁观者,由思绪的角落里油然生出了一丝遗憾。
我决定对朋友说说自己的想法。对这两个月里认识的一个朋友说我想退学,想看看对方听到这个问题后的反应。
对方有怎样的反应才是正确答案呢?这个没有判断标准。对我进行挽留,不一定就是正确的,置之不理也不能说就是理所当然。只要能让我感觉到对方是朋友就好。
说不定这些人里面还是有真正的朋友的,只是我没看出来而已。没和所有人都交换电话号码,那就先试探一下能联系到的人吧。我感觉不适合面谈的问题,用电话交流的话,可能会更容易说出真心话。
于是我马上对第一个人进行了试探。这个人的名字开头字母在“南”行假名上,是一个名叫安达的男孩。我记不清我们是在体育课上认识的,还是在别的机会下认识的了,正想着的时候,电话接通了。
要是正常坐着的话屁股会疼的,于是我脱下鞋盘腿坐在椅子上,把手机贴在耳边。路过的学生们缩着身子吃着便当。
“哦—一哦—一喂。”
从电话另一端传来对方熟悉的声音,里面还带有一丝防备。看样子他不大记得我了。电话里除了安达的声音以外,还有乐器的演奏声和嘈杂的说话声。世民研(世界民族音乐研究会)好像又外出活动了。从那嘈杂的音乐和周围人的喧闹声来看,为了不被别人看到,他已经离开了人群聚集的地方。
“喂、啊,是我。”
“我知道。有什么事啊,怎么了?”
虽然交换了电话号码,他可能没想到我真的会打给他吧?
“啊——我想退学了。”
“啊?真的啊?”
“真的,真的。”
“为什么啊?是因为、因为家里经济条件拮据,不能再支付学费了吗?”
“不是因为那个。”
我不觉得退学有多可惜,也没有觉得对不起父母。前期交的学费都是我用高中时打工的收入一次性缴纳的,从家到学校的车费也是我自己负担的。上不上学都在我自己。那为什么还要给别人打电话呢?
“觉得有些无聊了。”
“啊,是这样啊……是这样啊。”
看样子对话已经无法再进行下去了,对方也开始不知如何是好。他叫什么来着,是安达。安达有些为难。也是,突然接到这样的电话怎么能不为难呢。
“嗯,再见了。”
唉,是个旁观者。下一个。
“……啊,喂,是上川吗?”
“是,我是上川。嗯……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我是户井啊,户井刚。”
“啊,户井君。我们是一个研究室的吧,怎么了?”
“啊——我可能会退学了。”
“啊?为什么啊?”
他的反应和安达相似,能想象到接下来的进展,换个说法试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