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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子叡闷吭一声,抽回身子,嘴唇顿时滴下鲜血,香兰却冷冷地看着对方:心想,是不是咬得太重了呢?
香兰迅速起身,整理乱掉的衣裳。子叡边擦着鲜血,边沉着脸看着香兰。不过,马上就又嬉皮笑脸地继续问道:
「为什么?任何姑娘都想和我攀上这门亲事呢?」
「一见面就动手动脚最令人受不了。而且,令尊贵为资产家,你却一无所有。」
子散的双颊刷地红了起来。
「你……!」
子叡手一抬,重重地赏了香兰一巴掌。
香兰好想见见那个男人。
鼓水渊位于城市回黎家途中的山路上不远处的山里,这一天,香兰在半路上就打发了蔡家的人车,试着往深渊走去。
想看看那个男人……傲广到底在不在那里。
他坐在水上的那颗大岩石上。香兰默默地站在崖上往下看,男人就轻飘飘地朝着这边飞了上来。
傲广先伸出手来,轻轻地摸着香兰的右边脸颊。
「你怎么了?」
被子叡甩了巴掌的右边脸颊已经肿成黑紫色。
「都是我不好。」
香兰自嘲似的低声说着。
「一个人就什么都办不成,这一点,我和子叡少爷半斤八两……自己却摆出架子,对子敷少爷恶言相向。」
「哟哟,别尽说这些丧气话。」
傲广紧紧地搂住香兰,就像前些时候一样,抚摸着香兰的头。香兰感到很不可思议,被人类的子叡拥抱时,心里总是充满着厌恶之感,被大蛇之化身抚摸却一点也不觉得讨厌,不仅不讨厌,还觉得很高兴。
「有时候,任何人都可能迷失自己。」
傲广徽微地看着香兰说着,香兰抬起头,紧盯着眼前的傲广问道:
「难道你也迷失了自己?」
「你看出来了吗?」
「嗯……有时候,你的脸上会出现酷似家兄的神情。」
香兰突然离开了傲广的怀抱。
「追求着什么却又找不到的那种神情。」
傲广惊讶得目瞪口呆。
「……这可是相当令人戚兴趣的一句话。」
「家兄贵宝从小就为了国考而整日读书,我几乎没有见过兄长的脸上出现过笑容,他总是不满足于现况,焦急……脸上随时流露出缺少什么似的神情。」
因为兄长参加高等文官任用考试……就是所谓的国考,因而,当时黎家沿袭历代祖先留下的传统,决定由香兰继承黎家之家业。
但很遗憾,兄长参加国考名落孙山,从小就以该考试为重大目标活着的兄长,在父亲的安排下继承了黎家家业,却一直待在都城,继续读书,希望能参加下一回的大考,其费用完全由蔡家支应。
「的确,我或许如你所言,正在寻找着什么吧。」
傲广像唱歌似的说着。
「我拥有着一切……不过,有时候却认为失去一切也无妨。我一直寻寻觅觅地找着即便抛弃自己的出身或立场也在所不惜,对自己而言很有价值的东西。」
「教您一个好办法吧。」
香兰站在悬崖边上,前面空无一物,再往前迈出一步,就会向前些天一样,倒栽葱似的坠入水里。
「我是一个脾气非常古怪的孩子,从小时候起,就经常感到迷惑与不安……出现这种情形
时,就会藉由某种仪式,确定自己的心。」
「譬如跳人大蛇栖息的深渊吗?」
「不,不瞒您说,前些天的举动还是生来头一遭,过去的做法更荒谬……譬如说,大半夜里爬上高楼或屋顶上看月亮。」
「真是顽皮的姑娘呀!」
「只是闭着眼睛也可以,就像这样……」
香兰依然站在悬崖边上,说完话就闭上了眼睛。
视野暗了下来,听觉变得更加敏锐。耳朵清楚地听到攒木随凰摇动的声音:蛊鸣。或鸟儿挥动翅膀的声音。
也听到自己从鼻子吸入,从嘴巴呼出的呼吸声,甚至觉得听到自己的心或血液在体内流动着的声音,于是心情就平静下来,自己该做的事情就清楚地浮现在脑海之中。
此时此刻,香兰看到的是人在都城的兄长贵宝的脸。然后,虽然很不想看到……
香兰还是看到子叡被自己拒绝后,像受伤的孩子般的那张脸。
紧接着,香兰看到自己该做的事情。
那就是必须早一刻返回府邸。香兰认为,就算对方是妖魔,自己也不该像现在一样,在这里,和其他男人幽会。
香兰张开了眼睛,然后,惊讶得不得了,因为傲广和香兰一样,站在悬崖边上,闭着眼睛。
那张平静的侧脸,让香兰看得出神,片刻后,傲广张开眼睛说道:
「我也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