绶王被关在冰冷的牢房之中,静静地等待着审判之日的到来。
李圃不在,东株国的政治机能开始正常地运作着。
数日后,朱玄叡之大体被移灵至天苑近郊的陵墓。
皇太子登基大典听说已迅速地举行过。
贞惠妃和陈太师死罪定谳,参与阴谋叛变的大小官员也都分别论罪行刑。
皇太子并未以凌迟、剥皮货车裂之刑惩处那批人,听说只降旨判处斩首或棒打之刑。
然后,五皇子——绶王自被囚禁之日起即处之泰然,一直闭着眼睛,盘腿坐在石头铺成的地上。
好几张死者的脸孔浮现在绶王的脑海中后又消失。
死去的朱玄叡看着自己时的那双冷冰冰的眼神。
死去的养父、祖父成州侯的脸孔。
遭斩首喉眼神中充满恨意的二皇兄。
小的想为绶王你炼制梦幻之丹药……这么告诉过自己的道士「刘禅」。
沉醉在抽鸦片梦境中的母亲「贞惠妃」的脸孔。
站在宫城回廊底下的李圃的那张平静的脸庞。
(你是小的这一生中的最后一位陛下。)
平静地说这句话时的声音。
脑海中也想起活着的人的脸孔。
想起白翼山上的那一群不可思议的人们,天才方士那张端正的侧脸,或凛花那张满面笑容的脸庞。
绶王静静地想着。
自己真正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待在亦可说是自己故乡的成州乡下,遥遥地思念着都城的少年时代。
当时若继续待在那里遥遥地思念着都城说不定反而更好。
趁着追鱼、赶鹿空档,遥望着都城的方向,无法排除心中的焦躁感,难以压抑内心深处那份疏离感……现在回想起来,在即将结束的短短人生中,那时候反而是绶王感到最幸福的一段时间。
那时候,有朋友,也有心爱的人。
那时候,绶王并未野心勃勃地觊觎着皇帝大位。
绶王只希望有人对他说。
你确确实实存在着,你可以放心地待在这里。
(原来如此……)
身在牢房之中的绶王睁开眼睛,站在距离自己不远处的一个熟悉的身影突然映入眼帘。
「方士阁下……」
发现白翼山的天才方士就站在不远处,他到底是怎么混进大牢里来呢?像倚靠在石墙上似地站着。
「你决意送死吗?」
方士问着。
绶王心想,是在太不可思议了。他的声音和李圃一样平淡,李圃的声音让人听入耳里,心里就波涛汹涌,心情迟迟无法平静下来。这位方士的声音听起来却像音乐般悦耳,令人心旷神怡。
绶王捻着胡须恣意生长的下颚。
「没办法,本王串通李圃或母后,扰乱了天苑之安宁。」
「你执著于生命吗?」
「不能说是不可思议,所有的时间并非在你完全理解心爱发生,觊觎皇位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自己种下的因而结出来的过,没有什么好后悔的。」
「还对皇位恋恋不舍吗?」
「果然是违背了天意吧!心里难免感到不服气,不过,现在想来,即使方士阁下肯为本王炼制翠金丹,结果还一样。本王即使登上皇帝大位,百年后说不定还是会发现,自己最想要的并非这些。」
「那……你到底想要什么?」
「凛花说得对。」
绶王依然坐在地上,仰望着矮矮的、石头打造的牢房屋顶。想起那位天真活泼的姑娘所说的话。
「她叫本王一定要看清楚自己。还说,身边的人不在乎自己,自己在乎自己就好了,自己觉得自己存在时对的就好。她说,可以这么看待自己的时候,就会发现自己并不需要皇位。姓名、地位、权力、金钱,甚至连梦幻之丹药都不再需要。这么一来,就可以坦荡荡地活着,睡着,和朋友谈天……好好地珍惜那些愿意和真实的自己往来的好朋友。」
「这一席话……也说中了小的弱点。」
黑暗中隐约可见方士苦笑着。绶王看得见对方却因为光线太暗而看不清楚对方的表情。
「方士阁下也有迷惑之时?」
「经常。而且很遗憾,至今还无法如五皇子般醒悟。」
「这也算是醒悟吗?」
「也许。唔……五皇子是否愿透过修行以达彻悟之境界呢?」
绶王皱着眉头。
「修行?」
「是的。翠龙山之老仙人正在寻求具仙骨之人。小的认为,五皇子正是具备该资质之人。」
「怎么可能!」
绶王以为寅仙